“真的是元素纯灵？”
“真的？”
江丹祖点头：“绝不欺瞒。”
“人类，你可知道欺骗皇的后果？”
“哼！”
江丹祖也不藏着掖着，手掌翻起，一个五颜六色又明显偏绿的光团出现在了他的掌心，霞光璀璨，只是那么一露眼，映照得半边天空都美丽至极。
江向阳不知道江丹祖说了什么，但是当元素纯灵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的眼睛倏地就睁大了，即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是那浓郁的五行灵气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
“……”
那对鸾鸟安静了下来。
下一秒。
鸾鸣响彻，一抹青光从山中亮起，化成一道白线，消失在了天边。
江丹祖平静的将元素纯灵收了回来，然后转目看向江向阳，笑得温润：“没事了。”
江向阳点头，疑惑地看着江丹祖空无一物的手心：“刚刚那是？”
“元素纯灵。”
江向阳扬眉：“那就是元素纯灵？”
“藏书吗？”
“嗯。”江向阳点头：“藏书有写，元素纯灵，夺天地之造化，万年难成一颗，可铸器，成灵器，亦为兽之喜。”
江丹祖点头：“实在如此。”然后他顿了顿：“我一直奇怪那藏书从何处来的？你太公张楚天一心痴迷丹药，肯定不会收集这些。若说是那四象，可能性不大。可是藏书实在乖僻，天文地理，人情奇闻无不涉猎，储藏之广，简直叹人听闻。这样的宝贝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张家能拿出来的。”
江丹祖说的认真，江向阳却笑了下，闻名整个圣祖大陆的千丘宗到了小丹祖嘴里竟然也不过是普通的张家，可偏偏他还无话反驳。
“笑什么？”江丹祖扬眉，低头看他，半阖下的睫羽浓而长，半遮半掩的眼睛里盈着笑容，将江向阳的脸庞完完全全地框在了其中。
江向阳顿了顿，才道：“没什么，不过你竟然有元素纯灵，之前拿来铸刀不是更好，总比用单一的火灵效果好多了。”
“小玉刀已经是高级灵器，只差一线就能达到圣宝，但实际上从灵器到圣宝可以说是天差地别，没有特殊机缘不可得，绝不是一个或者几个元素纯灵就可以成功，所以与其浪费在我手里，不如拿来交换更好的用处。”
江向阳点虽然点头赞同，实际上却还是隐隐惋惜，寻思着若是用这元素纯灵为自己祭炼出一个飞行灵器也不错，但是又想着自己已经有圣宝万法宝鼎了，况且这元素纯灵此时实在有大用，只能努力压下了这份心思。
江丹祖观其脸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言语，最后背手立于鹰背，眺望远处。
这一等，就等了快一个时辰。
江向阳正默默修炼的时候，突然心有所动，只觉一道气势磅礴的神识扫过自己，然后却在他面前轻轻一绕，消失无踪了。
他抬头看向了江丹祖。
江丹祖点头：“走吧，应该是大坤貘的神识。”
“好。”江向阳起身，弹了弹衣袖，与江丹祖并肩而行，不疾不徐地飞往了兽域最核心处。
若说兽域，自然以兽为主。
兽域地形多变，有山川，有河流，有平地，也有沼泽。上有高达百丈的达摩象，也有不过手般大小的啮齿鼠，自然更是不缺铁爪银喙的飞禽了。
所以，江向阳在兽域见到什么珍稀的兽类都不奇怪的。
可是当他和江丹祖飞抵兽域核心，远远看到一个庞大紫色罩子时，在那罩子外面看见一座巨大的人类城池和普通人类百姓的时候，他当真惊讶的无法言语。
那些人类可不是妖修炼魂而成啊，而是真的人类，普通的，没有半点法术的人类。
他们居住在守卫严密的城池里，城内一副安泰平和之相，妇孺老幼和乐融融，年轻人大多身着皮毛衣衫，手持弓箭，进出城门，前往大山深处狩猎食物。
他们身着棉布麻衣，说明他们会织布。他们吃着熟食，甚至不乏精致小炒，显然深擅厨艺之道。他们会买卖，用的都是俗世流通的金银之物。他们会武，不过都是些拳脚功夫。甚至还有青楼卖笑的女子站在红楼窗台处露出羊脂白玉般的手臂，盈盈笑着。
这样的一幕并不少见，外界的人类城市大多如此，可是换成这兽域的核心内，可就处处透出一股古怪了。
两人在天空站了很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无论怎么看，前方巨大的笼罩天地的紫色罩子都应该是关押大坤貘的地方，可是那罩子上偶尔闪过的青色雷电显然说明它并非无害，决不能硬闯。可若是落到城池内，却更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了。
两人对视，江丹祖眼底难得露出一丝茫然。
许是习惯了照顾凝魂时候的小丹祖，对方一旦没了主意的时候，江向阳总会做出最后的决定，于是开口道：“不如先去城池吧，咱们手上有元素纯灵，大坤貘需要他，自然会安排人来找我们。”
江丹祖点头：“也好。”
两人本欲飞入城内，临得近了才知道这里竟然设有禁空阵法，只能在十里外落下，步行前进。
沿路遇见一个年纪不过三十来岁的白脸猎户，江向阳理了理衣袖上前，可还没靠近，猎户就激动的瞪圆了眼迎了上来，眯着眼笑开一口大牙：“你们是新来的？从外面来的？什么城市来的？我祖上来自龙夏王国刀泰城。你们呢？是怎么来的？哪位大王的人手接的你们啊？”
对方的热情让江向阳愣了愣才笑道：“我们来自罗丘国天火城，请问这里是……”
“罗丘国！？哎呦，这可够远的了。听说罗丘国可在圣祖大陆极西呢，我还第一次亲眼见到罗丘国的人。”说着，猎户已经欣喜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江向阳的手，却被江向阳轻轻避开，猎户抓了个空，也不介意，继续说道：“我叫阿玖，住在城东，家里有个老母亲，还有个妹妹，你们进了城可以住在我家一旁，还有好几间空屋呢。”说话间，他的视线移到了江丹祖的脸上晃了晃，笑容更加的灿烂了。
虽然说盛情难却，可惜江向阳生性谨慎，阿玖的热情过了，虽然不过是个凡人，可他也没有读心术，自然看不透这个凡人，于是让他更加小心翼翼，毕竟……这里可是兽域核心。
江向阳本来要拒绝，江丹祖却突然开口：“也好，带我们进城吧。”
“好好好……”阿玖热情过望，忙不迭的往回领路，只是临转头前又看了眼江丹祖，像是得到什么确认了一般，态度更加恭敬了。
阿玖走在前面，江向阳在后方和江丹祖并排前行，皱眉说道：“我怎么想都不妥。”
江丹祖却胸有成竹地笑道：“无妨，去了就知道了。”
他们走的不快不慢，不过没走出多久，又遇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猎户。可对方先是眯着眼睛看了江丹祖和江向阳好一会儿，突然眼睛一睁，张口欲说些什么，却被阿玖递眼色制止了。于是老猎户吭哧了半天，抖着音的问二人从哪里来的。
阿玖也不等两人开口，急忙答到：“他们是从罗丘国来的，就是圣祖大陆极西，今儿才来，已经说好住我家一旁了。”
老猎户眼睛一瞪，却对着江丹祖笑开一口黄牙：“阿玖那里荒凉着紧呢，不如住我家那里吧，离集市近，热闹着呢。”
阿玖不乐意了：“孙头，你那里从早吵到晚，哪儿有我那儿好啊，再加上都说好了，你这什么意思。”
老猎户被哽住了，涨的满脸通红却不再开口，只是也不走了，默默地站在阿玖身边，看那样子是要一起回去。
阿玖晦气地吐了口口水，顶不高兴的继续领路。
没走出多远，又来一个身强体壮的壮汉。江向阳本来以为这位也会热情邀请，不想对方看到他们先是一愣，接着眼睛倏地瞪圆，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走的更快了。
这样无端的被人嫌弃，也是极不舒服的，江向阳看向江丹祖，两人皆是眼含疑惑，不明白这些人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了。
就这样，他们一路走，一路遇见人。迎面来的人要不就热情非常，要不就凶神恶煞，态度两级分化，倒真是勾起了江向阳的好奇心。
等到了城下，他们的队伍已经有近十人，虽然面上看似交好，可实际上暗地里却眼刀直飞、暗斗不断，不过他们虽然私下争斗，却偏偏离着江向阳他们远远的，有心亲近，却又一脸不敢的模样。
江向阳自然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想了许多原因，却都被自己否了，直到他们进了城门，更多的人驻足观望后，江向阳顺着他们的视线落在江丹祖的脸上后，突然就恍然大悟了。
对这一答案，江向阳当真哭笑不得，对江丹祖传音道：“你猜出原因了吗？”
“应该猜出来了。”江丹祖笑得有些无奈。
“那还需要等到答案出来吗？”
“不需要了。”
“还等什么？”
“走吧。”
话音一落，两人身影突然在人群中消失，没了踪迹。
率先发现二人不见的正是最初见到他们的阿玖，他拨开人群，慌乱的寻找了一圈，确定真的没有了人之后，突然大吼一句：“你们这些王八蛋，还我妹夫！”
“嗤！”立马有人笑了起来：“妹夫？八字都没一撇的，你想得倒美！就你妹子那副尊荣，咱们都看不上，何况是妖王大人，你当妖王大人眼睛瞎了！”
“赵志强！！我和你拼了！！”阿玖呜吼一声，扑了上去，一把掐住了对方的脖子，三两下就滚在了一起，胖揍了起来。
此时，江向阳和江丹祖正默默地隐在人群外，他们看着眼前闹剧，听着围观群众的嬉笑声，前因后果瞬间浮现。
江向阳笑道：“你猜对了吗？”
“猜对了。”江丹祖侧着头笑：“你呢？”
“自然。”
想来是妖修们一时无聊，又或者养个储备粮什么的，总之抓了上万的普通人类养在了兽域核心。
这些人类祖祖辈辈住下来，对回到外界的渴望已经不那么强烈了，反而对妖修有了崇拜情节。而妖王可能时不时会幻化成人形来这城里游玩一番，顺便再临幸些凡间女子，甚至因此给了那些女子、或者那些女子的家庭不小的好处。于是导致家里有单身姑娘的百姓都恨不得妖修能到他们家里来一发。
正是这个原因，江丹祖那张出尘的容貌成了他们眼中最大的破绽，就这样被热情地迎进了城。
至于那些瞪他们的百姓，可能是家里没有适龄女子，又怕妖王心血来潮祸害了家里的妻子，所以才会这么排斥。
得知真相，两人自然是哭笑不得，对这兽域核心也少了一丝敬畏。
只是两人对视，江丹祖的视线落在江向阳发梢，他眉头一扬，然后肯定地说道：“你已经吃了定容丹的解药？”
江向阳点头：“吃了。”自从吃过解药，他能够感觉到身体在缓慢变化，虽然不过几日这些变化看似几乎没有，可在修圣者观察入微的目光中，发丝那毫厘的增长都无法瞒过。
江丹祖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然后笑道：“这样也好，你毕竟主修大邪圣典，一旦近身与人争斗，这样总是要吃些亏的。”
江向阳察觉到江丹祖的变化，心中了然，他保持这个容貌足有二十五年，一旦发生变化，就像是他一时无法接受那个小布丁变成这副成熟俊美的容貌一样，心里总是有些不舍失落的。
接下来，两人没再说话，只是并肩而立，静静看着城门口的闹剧从高潮回落到平静，待得人群散去，阿玖鼻青脸肿恨恨的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的离开为止。
城门口很快再次回复了平静，刚刚的一切好似都没有发生过，人来人往，各自活着。
江向阳和小丹祖就像两座雕像，默默站立，既不开口，也不现身。
他们在等。
大坤貘既然要元素纯灵，早晚会来找他们。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一道与之前一模一样的神识落在了他们的身上，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们，想换什么？”
江丹祖神情一凛，肃容说道：“时间，我要和你换时间。”
大坤貘沉默了很久很久，显然是在思考：“你……你把元素纯灵拿出来，让我看看。”
“可以。”江丹祖翻手，一团绽放着五彩霞光的光团呈现在他手中。
“木元素嘛……”大坤貘喃喃：“也不是很稀少嘛，一个元素纯灵换十年。”
“不行。”江丹祖拒绝：“一个三十年。”
“区区木元素而已，你要是有金元素，我换你五十年！”大坤貘的声音提高，隐约透出怒气，显然没想过对方会和他讨价还价。
“三十年。”江丹祖顿了顿：“我有六个。”
这个数量一出来，江向阳都侧目地睁大了眼。
六个！？
只要一个就会让圣道界天翻地覆的元素纯灵，小丹祖竟然有六个！？
大坤貘显然也被这个数量震住了，他数万年来一直在寻找元素纯灵，很清楚元素纯灵有多么稀缺，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有人会一口气拿出六个元素纯灵。
“真的？”大坤貘的声音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似激动，似兴奋，也似在努力压制。
“自然。”江丹祖翻手，六个光团浮在他的身前，忽上忽下的飘忽。
这一瞬间，最靠近的江向阳身体的每个穴位都忍不住张开了，几乎是本能的战栗着，想要据为己有。
“好！”大坤貘像是怕江丹祖反悔了一般，当机立断地道：“我换你三十年！”
江丹祖松了一口气，屏住的呼吸也顺畅了。
其实他也很紧张，毕竟这是小丹祖凝聚出的身体，不过凝魂大圆满，若是大坤貘想要强抢，他也没有自信能保住这些元素纯灵。
不过好在大坤貘的能力就是时间，他求的也不过是时间，对于大坤貘而言不过是消耗一些心神和修为，不值一提。
“不过……”大坤貘顿了顿，却来了个但书。
江丹祖和江向阳的眉心瞬间皱紧。
大坤貘道：“三十年，我只能给你们其中一个，我看你神魂散乱，最多能耗上一年，怕是也不能拥有那么多时间吧？所以……是那个小子？”
江丹祖点头：“正是。”
江向阳听大坤貘所言，忍不住开口说道：“前辈可有法子？我同伴……”
“神魂消散乃顺圣道而行，不可逆，不可逆。”大坤貘显然心情不错，难得解释了一番。
江向阳脸色黯然，不再说话，直到江丹祖轻轻拍他，才抬头浅浅一笑。
江丹祖说道：“你和大坤貘前辈走吧，我在城里等你，你此去共计一百八十年，我不过在外面一年而已，不要心急。”
江向阳不能想象这一百八十年是多长，但是他两辈子加一起都达不到这个数，想着必然是很长很长的，于是一时间不舍在心中泛滥，忍不住深深看着江丹祖，希望记下每一个细节。
江丹祖知他心中想法，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心中焦虑，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离别的惆怅。
江向阳一咬牙，冲上前搂住了江丹祖，抬头就准确地吻上了那个嘴唇，柔软炎热的唇瓣贴合在一起，瞬间感染了彼此的温度。
江丹祖身体一僵，还没等反应过来，下一秒意识就是一阵天翻地转，回过神来时，身体已经被小丹祖接管，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忘情拥吻。
江丹祖的脸瞬间黑了。
“向阳……”小丹祖搂着人，喃喃地叫着，在他耳畔道：“别怕，我会等着你，一直等着你。”
江向阳微喘着，分开贴合的嘴唇，亲密地顶着对方的脑门，笑道：“你来了？”
“嗯，我来了，是我，向阳，是我。”小丹祖喃喃，不知从张解释，但是他知道江向阳已经猜到了一切。
江向阳轻轻啄着小丹祖的嘴唇，笑的甜蜜：“分开前能见你一面，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