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整张复印纸扫一遍后,罗彬瀚咋舌道:“我怎么觉得没一句能读通?”
“你看到的是直译的初稿。”周雨说,“原文的拉丁语有很多不通的地方,把有意义的部分直译就是这样。拿到翻译以后,那个人告诉我这些文字的语法变化似乎遵循某种规律,可能不是书写错误,而是源于拉丁语的变种语言。”
“就是方言咯?”
周雨点点头,又说:“可以这么理解……也可以想成密码。拉丁语的语法很复杂,在使用过程中会被不断简化。他认为这些文字可能是罗曼语系中某个冷僻或失传的语种。我把簿子上的内容复印了几份给他,委托他寻找认得这种语言的人,最后才得到了正确的翻译。不过,只有最后两页上的内容。”
罗彬瀚奇道:“你不是给了全文吗?”
“打电话过来的人只告诉我这两页的内容。”
“谁?”
“匿名的网络电话。声音处理过,无法还原,IP地址我也查过,无法定位。”
“有意思,”罗彬瀚乐了,“我看你就是被邪教盯上了。既然这样,也别怂——今晚咱就先把警报了,明天再收拾搬家。座机是自动录音的吧?来,证据先给我存一份。”
周雨又是微微摇头,只说:“周妤。”
罗彬瀚只好又叹了口气。
他不是没有想到这点,只是不愿意提起。
东西是在周妤家里找出来的,不管周妤知情与否,她都很可能牵涉其中。半年前无缘无故的失踪,恐怕也和这本黑簿子脱不了干系。
他揉着脑袋说道:“我坦白讲,百分之八十的绑架案,绑匪说敢报警就撕票,都是狐假虎威。
“我爹老上司前年专门说过这个事儿,其实一般绑匪想不想撕票,在他绑人的时候就决定好了,你报不报警都没多大影响。绑票是吃牢饭,撕票是吃枪子儿,敢做这勾当的人,心理底线一早就划清楚了。你要是投鼠忌器,连报仇的机会可能都没了。听我的,这事儿还是给警察处理吧。
“周雨,你听我一句,已经半年了,该发生的肯定已经发生了……你不能一辈子这么折腾下去啊。”
“如果……”
周雨低低地说了一句,罗彬瀚也听不清楚后文。
他正要发问,周雨又清楚而缓慢地重复道:“如果周妤不是被绑架的呢?”
“……你的意思是?”
“那面镜子,她说是祖传的东西。”
罗彬瀚与他无言地对视起来,连劝人用的营业笑都挂不住了。
和他们两个不同,周妤是随着父亲搬来梨海市的,其父生前以风景油画闻名,但身世和祖籍却无人知晓。甚至连青梅竹马的周雨,也从未听过周妤父亲的来历。
这种异乎寻常的神秘态度,如果联系起藏在镜中的黑簿,就不得不令人多想。罗彬瀚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但面对恐怕已经找得有些疯魔的周雨,他实在不愿主动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