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事事地喝茶闲聊最能打发时光。不知不觉,天已近暮,茶楼中暗红色余晖与黑色阴影交织,茶客也只剩寥寥数人。
说书人也无心继续说书,小心地收好今天下午挣得的银两收在旧皮囊里,哼着小曲就要离开茶楼。
宁观望着说书人的背影,悄悄按了一下白映雪的手臂,传音入密道:“走,我们跟上那个说书人。”
白映雪不解其意,但是看到宁观的眼神,还是跟着宁观尾随在说书人身后。
说书人从茶馆二楼走下来,出了茶馆,沿着茶馆所在大道一直走,嘴里哼着轻快的小曲。
而在他身后十几丈处,尾随着宁观和白映雪两人。
说书人沿着大道走了半柱香时间,便拐入了一旁的小巷子。
这小巷子狭长而且昏黑,只能容一人行走,内部更是七拐八折,也不知通往何方,地上长满阴湿的苔藓。
小巷安静幽深,只有说书人的小调在回响。
“腰间悬短刀,手提地瓜烧。头顶旧毡帽,身穿破棉袄。千金富贵非吾愿,万顷江湖击狂涛。酒酣胸胆开张处,胆气豪,一怒敢教天折腰!”
宁观饶有兴致地听着说书人的小调,双手拢袖,脚下步伐不紧不慢。
说书人的声音同样也是不紧不慢。
“待到夜寒忽醒处,足蹬草履麻衣飘。腰间短刀依旧在,不见梦里地瓜烧。头无旧毡帽,身无破棉袄。荣华富贵皆我愿,奈何江湖一小妖。车粼粼,马萧萧,谁家公子着锦袍。千金但求美人笑,半两纹银折我腰。”
渐渐的,说书人已经走出了小巷。出了小巷,便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偏僻小街,正对着某家大宅子的后墙。
“回首向来萧瑟处,屈膝最是催人老。十载江湖磨傲骨,不见当年胆气豪。”说书人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宁观一步踏出小巷,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
白映雪紧跟着走了出来。她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说书人是个面容普通、眼神暗淡的花甲老头,一身破落青衣,微微佝偻着背,手上提着半袋子碎银铜钱。
“两位客官跟了小老头一路了,也不知到底为何?若是为了这半袋银钱,尽管拿去便是。”说书人晃了晃旧皮囊,里面的银钱叮当作响。
宁观习惯性的伸手摸摸自己的下颔,道:“我是真没想到啊,灵州居然藏着一位【方外人】中人。”
说书人刚要再度开口,宁观却提前出声,阻住了说书人:“你也别急着否认,在我已经确定你身份的情况下,这没什么意义。”
“而且是你故意把我引来的,这时候还故弄玄虚的话未免惺惺作态。”宁观慢慢地道。
说书老者凝视着宁观,沉默不语。
“最开始听你说书的时候,讲的是我与人间吞龙士的那场大战。”宁观淡淡地笑道,“当时只觉得你讲得挺精彩,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你又讲了血佛陀的故事。按理来说,这等几百年前的老掉牙故事你们说书人是不怎么讲的,不过我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今天下午,你讲到了灵州大捕头独斗江湖大豪的时候,你的一句话,让我想到了什么。”宁观笑眯眯的,“你说,长刀出鞘一尺半。”
“这可不是普通说书人能够知道的小细节。当时你,八成也是在打斗现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