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下河道里边是没有风的,但是我却能感受到一丝丝的凉意扑面而来,顺着我的嘴和鼻子往里灌,让我浑身发颤。
“苏筱,是生是死,就看这一会儿了!”我一发狠,对着昏迷的苏筱念叨了一句,然后用和之前相同的法子把苏筱固定在我的背上,我试了下,比较牢靠,万一等一下和那水魈遭遇了,也有斗一斗的可能。
“董哥,等下你接应我!”我对着董天就嚎了一嗓子。我话刚出口就感觉原本停滞不动的船晃了。
我心里猛然想起了关于水魈的传说,相传这东西力大无穷,沾上了不死不休。我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水魈这个东西,但是眼前这个玩意儿和我爷给我描述的完全符合。
咔擦咔擦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我感觉脚下的船猛烈的晃悠起来,我往前探了一步,看到船前边原本猩红的河水里边居然出现一片褐色的毛发,一双猩红的眼睛从毛发里边冲出来,恶狠狠的盯着我。
“我去,好凶!”我一个哆嗦往后边退了一步,可是哪里有那么容易。那水魈看到了我,一双爪子死死的扣住船梆子,嘴里边嘶吼着,狂性大作,显然是要把我晃到水里边去。
我听我爷说过,人不能和水魈在水里边斗,那是他的天下,沾上了,要出人命!
这船一晃动,我的身子立马在船上开始剧烈的摇摆起来,“他娘的,想弄死老子,没门,球玩意儿!”我丝毫不惧的沉了一口气,双脚发力,小腿肚子一抖动,就像铁塔一样钉在舢板上,身子随着船晃动。
这招有名堂的,叫做镇铁塔。我们黄河挖沙人以前淘沙,想要在大风大浪里边挣生计,靠的就是这种本事。这镇铁塔也是一门外家功夫,讲究的一口丹田气,力镇万里沙。我虽然从小上学,但是却跟着我爷把这门功夫学了个不离十。我原想黄河改道,淘沙的变成挖沙的,这门功夫也就废了,再说了我上学读书,也没机会使用。没想到的是,这门被我爷传下来的镇铁塔却成了我今天保命的法宝。
“爷啊爷,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呢?”
那水魈看我居然稳稳当当的站在舢板上,它晃动了半天,可是我却纹丝不动,脸上的凶光一闪而过,显的十分诡异。
那双眼睛猛然间一缕猩红闪过,我暗道一声不好,心里发慌了,这玩意儿要动别的法子了。果然,我看到水魈盯了我一眼之后,身子一沉往水底下藏了进去,那团褐色的头发也消失在河水中。
“哪里去了?”我瞅了半天,也没发现这家伙藏在哪里,心中的沉重更加厉害。这家伙精明的很,这一下藏起来,和我耗上了。它在暗处,我在明处,情形对我太不利了。
要是我一个人的话我还能和它耗上一耗,可是耳边背上苏筱的呼吸越来越虚弱,身子忽冷忽热的,我知道苏筱生病了。苏筱耗不起!
这时候董天就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在河岸上升起了一堆火,那火透过黑暗,在这河面上照出一串串模模糊糊的影子,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光晕
突然,我感觉船猛然一震,接着咔擦一声,一直干枯的爪子居然透过舢板从河底一下子升上来,抓住了我的裤腿。
“我擦,你想弄死老子,没门!”我一发狠,一个撤步,然后另一只脚狠狠的对着那只爪子跺了上去。
咔擦!
一脚下去,那爪子被我跺的完全向着侧面弯曲,白森森的骨头茬子透过干枯腐烂的皮肉和舢板上的木头摩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我呸!”
我气呼呼的看着那只手,原本以为完事了,可是还没等我喜悦,一声剧烈的嘶吼从水下传来,那只爪子居然丝毫不受影响的再次抓住了我的脚踝。
“完蛋了!”我心底悲叫一声,难道要完蛋了吗?
接着我感觉那只爪子开始发力了,想要把我顺着舢板上出现的窟窿拉进水里边去。
“想要我的命,老子先要你的命!”我知道到了生死关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剧烈的挣扎起来,另一只脚不停的起落,一下下的跺着那只已经快要断了的爪子。
我穿的鞋是我娘给我做的。我们这地方人做鞋子,大多是百纳底,起先在布上边弄上浆糊,一层层的粘住了,然后晒干,两边穿上生牛皮,密密麻麻的用针线纳过,再放太阳下边这么一晒,硬邦邦的,和石头一样。
我这一顿乱跺,我不知道那水魈感受感受不到疼,但是我的脚已经开始发麻了,不过随着那水魈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高的嘶吼,我觉得它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我心头微微一乐,可是乐极生悲啊。
脚下猛然一震,接着我就听见舢板发出咔咔的声音,一道裂缝顺着我脚下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