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扬城,旧楼。
一老一少,一蹲一坐。
“公子,那夜的稿,老夫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也。”
“半个江湖的手笔,你不说我也不怪你,老先生救的你?”
“不,老先生没来。”
“那你怎么会活着跑回来?”
“那日想杀鹿的人太多,老夫没被看上。”
“既然如此,为何还一路追着砍你?”
“为了砍老先生吧?”
“他砍不动。”
“砍了才知道。”
“他来江南了?”
“来了。”
…
苏姝一袭鸭卵青袍,肩上披着一条棕毛狐尾,额前两丝乌发被寒风吹起,飘摇散散,坐在破旧的木凳上陷入深思。
同桌相对,没脸老人恰好隐在暗角处,蹲在长凳上,若非掩着长袍,这什么都没有的面貌怕是得将店小二吓得六神无主。
苏姝眸中带着几许忧虑,但掩饰得很好,让人觉得此人平静如常,作为几日前江湖大事“一息惊响十八雷”的始作俑者,竟还能在此时表现得古井无波,若有他人知晓事前事尾,定当对这位文弱的书生刮目相看。
大难临头仍措置裕如之人,也不过如此了。
苏姝不开口,没脸老人绝不再讲,就这般静静地坐着,好像处在生死攸关的不是他一样。
良久后,苏姝眉角微低,颤了颤眼角,说道:“现在死,太不值了。”
“老夫谢公子相助。”没脸老人说道,语气中听不出半分激动,平淡无奇。
苏姝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裳,冷着脸说道:“先活着吧,其余的我再想办法。”
“公子的稿,老夫还会打。”没脸老人说罢,只听暗处“嘭”地一声,没脸老人就如原地蒸发了一般,只留下片余昏暗的黑烟。
苏姝顺着窗口看了眼楼外的街坊,行人漫漫,随后成为了其一。
……
南庭后山。
梁秀和陈茯苓在徐喂虎的领路下徐徐上山,步伐闲散,大览腊月寒山景。
不知是陈茯苓真就那般真性情还是刻意为之,此前面对徐喂虎时的伤感皆都烟消云散,转而是满心欢喜,一路上与世子谈笑风生,若是路人瞧见,定然会认为这是对郎才女貌的佳人伴侣,好生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