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龙头拐杖在地上敲了几敲,发出略显沉闷的声响。那趴在桌上鼾声如雷的钱之烽瞬间被惊醒,拭了拭嘴角口水。待得看清老儒,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地对着老儒一揖,道:“在下不知恩师亲临,万望恕罪!”
“免了。”老儒自怀中掏出一条丝绸,平摊在那桌案之上,以一种命令的口吻道:“来,帮老夫将李圣人的《侠客行》抄写一遍。老夫要将之装裱在家中,日夜观摩。”
这便是老儒此次前来的目的所在。
钱之烽的书法极为高超,堪称上谷郡一绝。不少大儒跋山涉水请他摘抄圣人经典,拿回家中欣赏。
“李圣人?恩师,不知您说的…是哪个李圣人?”钱之烽疑惑道。
“自然是圣公李青山。”老儒仰起头,对着空中做了一揖,恭声道。
“哦,原来是李青山…”钱之烽轻轻点头。迟驻片刻,如炸了毛的猫一般,惊叫道:“李青山?!”
“放肆!”老儒气急,龙头拐杖再度狠狠往地上敲了两敲,训斥道:“李窓那小辈不知尊卑礼仪也就罢了,你身为郡丞,怎也敢这般妄言!那是圣人,李圣人!”
“呵…呵呵呵…王老前辈教训的是,小子…太过轻狂了…”李窓脸色堪比猪肝,眼角抖了抖,歉然道。
“是!是!谨遵恩师教诲。”钱之烽将头埋得更低,唯唯诺诺。
在古人眼中,师恩大于天。这些,自‘天地君亲师’中便能看出端倪。
天和地,虚无缥缈。可这君亲师,却是实实在在的。授业恩师,称之为半个父亲都不为过。故此,钱之烽是万不敢出言顶撞的。
只是,钱之烽半晌没弄明白。
李青山那小子,何德何能,竟能被他的恩师尊称为圣人?一个十五岁的毛小子,与孔子、孟子相比肩,他凭什么?
应该是恩师老糊涂了吧…
是极!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解释。老儒年过七旬,脑子不灵光,实属正常。
人过七十古来稀,这可不是空穴来风。老儒这个年纪,绝对是高龄。
恩师…终有老去的一天呐…
想及此处,钱之烽不由有些痛心疾首起来。强忍住眸中泪水,鼻尖竟也有些发酸。
“不要耽误老夫的时间,快快动手临摹!”老儒催促一声,竟是用上了临摹这等敬语。
“是。”钱之烽应了一声,跪坐下去。捏起毛笔,趴伏在那丝绸之上。
“此诗名曰《侠客行》。”老儒踱步走到钱之烽身后,再度对着李青山所居的位置做了一揖,朗声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等等!”钱之烽瞬间凝固了,嘴角嚅嗫着,就僵在那里。良久,一脸震惊道:“此诗荡气回肠,堪称千古绝句!恩师,您是如何做出境界如此之高的诗词的?!”
“是李青山…”钱飘谷神色古怪,刚说完李青山的名字,便见老儒怒视着她。钱飘谷不敢怠慢,也对着空中某处一揖,恭声道:“此乃圣公李青山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