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衣的思绪在凄风苦雨中骤然拉回到十年前,他本名玄影,乃黑鹰帝国鹰王玹靐之子。那一年,他才十岁,在被鹰王册封为王储的加冕大典上,异族突然杀入,八千鹰族战士奋力抵抗,血战中,鹰王身负重伤,拉下机关才将鹰堡暂时与外界隔绝。
异族封锁了鹰堡与外界连通的要道,以火箭攻城,誓要将鹰族之人一网打尽。
鹰王眼见兵将与子民一个个惨死在自己面前,痛不欲生。便将鹰族四宝交托给金鹰、雪鹰、赤鹰和玄鹰四大护卫,期望他们能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脱困而出,有朝一日依靠四宝复国。
当十岁的玄影踏出鹰堡的那一刻,骤见身后火光冲天,他最敬爱的父王和母后,已引火自焚,而他虽然得赤鹰与天玑长老的死力相护逃出生天,但脸上却留下了永难磨灭的疤痕……
泪水迷糊了楚寒衣的双目,他一拳击在树上,指间顿时鲜血淋漓。
黄袍老者:“当年若不是有人通敌叛国,里应外合,外族之人也不能轻易攻进我鹰堡内。此人居心叵测、丧心病狂,不但害死鹰王和王后,还对你们兄妹进行了狙杀……天佑我主,得保王子性命,只可惜玄玥小公主她……”
黄袍老者陷入痛苦的回忆,满是沟壑的脸上布满泪水:“带着小公主出逃的雪鹰被异族杀手围攻,身负重伤,之后下落不明。也许,他与小公主已经……老朽身为鹰族的天玑长老,却不能护主上与公主周全,本该一死谢罪,但是我若死了,就无人再指证谋害鹰王的内奸,死难的族人将永生不得安息……”
天玑长老朝楚寒衣踉跄下跪,颤声道:“少主,你一定要手刃仇人,以慰鹰王和族人的英灵。”
楚寒衣望着拜倒在自己足下的老人,他的人已因岁月的侵蚀而萎缩干瘪,就好似一棵陷在污泥里的百年枯松,但他的神态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凝重和庄严,深陷的眼眸,闪烁着希冀的光辉。
这垂暮老人继续说道:“虽然我们的帝国已经覆灭,但是你还在,你的身体里流淌着王族的血液,只要你练好武功,找回鹰族四宝,黑鹰帝国就能重现天日。而你,就是新一代的鹰王,你的肩上所负的,是我们全族人的希望……”
楚寒衣抬首仰望苍穹,天地一片混沌。
他扶起天玑长老,泣血相求:“我现在只想知道当年出卖鹰族的人是谁。长老,请你告诉我吧。”
天玑长老眼中的光辉黯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痛的恨:“在你打败玉临风之前,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楚寒衣急迫道:“为什么?你怕我死在仇人的手上?”
天玑长老道:“是的,此恶贼奸狡狠毒,非常人可比,我不能轻易让少主涉险。”
楚寒衣不解:“你怕我死在仇人之手,难道那你就不怕玉临风因我一再挑衅而动杀机?”
天玑长老摇首:“不,他不会,他的名号虽有‘快剑’二字,却只是以武会友,剑不开封,绝非嗜血成性之徒。你与他年纪相仿,若不是身份立场不同,说不定可以结交一番。”
楚寒衣想起方才玉临风飞雪快剑的风采,动容之余微有不平:“玉临风的剑法虽然超绝,但他的人却不怎么样。”
天玑长老奇道:“哦?老朽虽不曾见其人,但听说玉临风芳兰竟体,貌美如玉,颇有‘皎如玉树临风前’之风仪,且其为人虚怀若谷,喜欢结交天下名士……”
“停停停!”楚寒衣打断了天玑长老的絮絮之语,不屑道,“长老所知不过道听途说而已,此人相貌虽不讨厌,但身为男子却满身脂粉香味,实在令人腻味,试问天下豪杰怎会与这样的人倾心相交。”
天玑长老轻捋着颌下的几缕长须:“昔日身居鹰族四大护卫之首的金鹰,身上也带有异香,所到之处皆芳香扑面,久久不散,但也不妨碍他成为一个铁骨铮铮的英雄。不过,儿女情长则英雄气短,这位英雄人物昔年曾与一中原女子交好,甚至不惜为她受鹰王责罚……”
天玑长老正要开始叙说另一个故事,楚寒衣蓦然抬手截断他的话。只因,他闻到风雨中飘来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一道红影自雨中乍现,妖冶潋滟,一身邪息,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缓步朝主仆二人走来。
“汝之座骑跑得不慢,害吾追了这么久才找到这里。”
疾风骤雨的冷夜,邪魅杀手突现,艳到极致,也是妖到极致,似泣血的曼珠沙华,教人难辨雌雄。
“你是什么人?来此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