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道:“不受虚言,不听浮术,不采华名,不兴伪事。我已钓到我想要的鱼,还要这鱼竿作甚。”
楚寒衣道:“老丈说的这条鱼,可是区区在下?”
老人道:“然也。这些年来,本尊招贤纳士,广罗人才,但能经过三重考验的,屈指可数。这第一重考验便是智慧,你被余秋雨困在密洞之时,仍能泰然处之,不但化险为夷,还找到了青衣坊真正的出口。第二重考验,便是武力,你在密道中躲过我的重重机关,又能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年纪又比风家兄弟小上好几岁,属实难得。你确实令本尊惊喜。”
楚寒衣侧目望向他,冷冷一哂:“江湖传言,铁骑盟司权诸葛候善于权术,锋芒不露,想来楚寒衣这几日在青衣坊所为之事,皆在司权掌握之中了。”
他早已猜到老人的身份,但“诸葛候”三字从口中吐出,仍如巨石投湖,激起层层涟漪。他用了多少力气,方能压下心头翻涌起伏的怒涛。
诸葛候笑道:“万物有灵,尽为吾宰。纵然你有些小聪明,但若不是本尊给你机会,你又怎能在花无艳的寝宫来去自由,又怎能轻易将赋清绝救出。”
楚寒衣一凛,随即唇角扬起冷冽弧度:“如此说来,我的兄弟,我的朋友都已落在你的手中?”
诸葛候道:“然也。赋清绝、妙回春、秋月摇以及冷霓裳,现下都在铁骑盟作客。”
楚寒衣的手一点一点握紧,胸口便如被一根根长而利的芒刺狠狠戳着。
心中虽恨到了极致,脸上却仍堆着强笑:“司权打算如何处置这四人?”
诸葛候笑道:“本尊方才说过,你已经受住二重考验,一为智,二为武,你若能通过第三重考验,便能保下其中一人之性命。听清楚,是其中一人!”
楚寒衣道:“何必这么麻烦,救人用刀就可以。”
诸葛候笑道:“你还记得刚才喝的那杯‘琥珀金’吗?你运功试试,可否感觉到胸口有些刺麻。”
楚寒衣一试之下果然如此,凛眉道:“要杀我何必费此周折。”
诸葛候道:“‘琥珀金’本无毒,但若与这锡壶内的‘寒江露’同饮,那便是连妙回春也难解的天下至毒‘啼血杜鹃’。只要你过了第三重考验,本尊自会奉上解药。你若是过不了,一个月后毒入心脉,神仙难救。”
楚寒衣冷笑道:“你果然不负‘老谋深算’之名。那这第三重考验又是什么?”
诸葛候晦暗一笑,霍然起身。也不管那仍在燃烧的小火炉和炉上冒着热气的锡壶,便负手向前而去。
楚寒衣只得拔了地上“龙渊”,紧跟其后。但眼见诸葛候疾趋而前,越走越快,似有心与自己比轻功脚力。
他虽知自己武学修为不如诸葛候,但不肯服输的心性仍是激得他迈开大步,急追而上。
两人一前一后,只闻耳边风声呼呼,两旁树木花草皆倒退而过。
诸葛候斜眼回睨,见楚寒衣大步流星,步伐快而不乱,急走之下也不气喘,微微笑道:“小子倒是可造之材。”
言罢,脚下加力,健步如飞,顷刻间便将楚寒衣远远抛在身后。
楚寒衣眼睁睁看着诸葛候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化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心下立时着恼不已。
这时,空中又传来诸葛候“传音入密”的声音:“好好等着第三重考验!”
楚寒衣停下脚步,思潮起伏。暗忖道:“此人工于心计,深于城府,每一件事都精心策划,唯独却不知‘鹰翼’已在我手。看来玄鹰之死他仍蒙在鼓里,冷霓裳虽落入他手,却并没有出卖我。”
这么一想,他胸口的闷气似疏散了不少,环顾四周,竟发现已走出了神秘的山麓。此时春风送暖,红日初升,野花嫩叶上的露珠,在晨曦中看来晶莹透亮,有如仙露明珠。
琼楼玉宇,金堆玉砌,又哪有这自然风光来得美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