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突然重重的打了一个米豆汤羹饱嗝,又徐徐的眨巴了一回天真的眼睛,歪了脑袋与半老徐娘缓缓问道:“昨晚那么大的地震,为什么客缘斋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难道这里是洞天福地?”
陈静,暖乎乎的脸上是满满的疑惑之后的百思不得其解。
从已经破败不堪的城隍庙起,一路走来眼见的都是支离破碎的驿道、残垣断壁的屋舍、哀鸿遍野的男女老幼,就偏偏客缘斋就宛如置身于世外!
客缘斋内没有一丝断墙、也没有一块落瓦、镂空飞梁纹饰更是纹丝不动!老天爷这一次玩笑开的是够大的了。
还有,杨欣万般得意的说口袋里银子多,言下之意好似一切事情都可以用银子来解决。可是,就在刚才杨伟把剑架在脖子上的时候,银子又去那里了呢?
陈英,对陈静的答非所问是眉头一皱,想笑却又没有笑出来,陈静真的就是谁家狠心抛弃的呆痴女,或者就是笨傻女了!
陈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虽然世人都是天地下万种相同的生命,但是万种相同的生命之间却是地位万般不同。“洪水滔天,与我何干”,更是把最底层的万千生命当成了万千蝼蚁、万千蚍蜉!
更何况,像客缘斋中的镂空飞梁雕花的结构与平民椽梁木屋、草瓦竹楼,那就好比是坚硬的石头与路边的稀泥之别,更好比男人的饭量大、女人的饭量,怎么能一刀切都给大碗饭呢?
陈英,悠悠的心中一阵淡淡的嗔怒,正想满满爱意而又轻轻的回骂一句陈静“傻瓜”,却又传来了半老徐娘一阵甜美的笑声。
半老徐娘,这一阵甜美的笑声是一位母亲对孩子的爱意还是一位长者敞开了久违的情怀。
“妹妹,你问得实在太好了!人法地、地法天,天地无法无天!孟婆郡有此天灾,客缘斋怎么能置身世外独善其身呢?……”
“那就这样吧:损失的器物全都算在天灾头上。今日,老娘还破例允许所有的食客吃一次白食。好比雪崩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妹妹,你说对不对?……”
“……”
半老徐娘一边缓缓与陈静说话步过来的时候,路过杨欣桌上那一只叫花鸡,双手逮住鸡腿猛烈一扯像极了一个熟练的肉铺屠夫、后堂庖丁,一股还有热乎乎荷叶清香的鸡腿晃悠在了陈静的鼻子跟前。
“这一只鸡腿,就算老娘奖励你的!妹妹,你说好不好?……”
陈静虽然打了饱嗝,一双渴望的眼神看了一回半老徐娘手中滑溜溜、油腻腻了的鸡腿,一边又拉了拉陈英的右手,正在接与不接的犹豫间,杨欣却突然开口了!
杨欣,仗了飘飘欲仙的身子、借了醉生梦死的神情、恍惚了满满的爱意,说道:“妹妹,你可知道,那鸡腿是客缘斋里一等一的好鸡腿,只要你们娘儿愿意,天天都有鸡腿,这儿不差银子,……”
杨欣,一边大气的向陈静说话的时候,一边又把青色纸扇往身后右边书童的衣襟处指了去,沉甸甸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有不少银子。
半老徐娘是一脸不快,脸色更是白里透了红、红中泛了几绺青,像锋利的松针戳了杨欣一身,又像十岁的孩子鄙视三岁孩子那般义无反顾,又如一阵午后秋风袭入后脑勺让人发抖了三次、五次!
“杨公子,你银子很多吗?你有老王镖局少主的银子多吗?……”
“老娘刚才说了,今日客缘斋破例让食客吃一次白食!杨公子,你银子再多,终归还是吃白食的,……”
“……”
半老徐娘一出口,一旁的李声速见杨欣一脸的狼狈,醉酒中飘飘欲仙的狼狈那更是丑陋的狼狈。
杨欣,打肿了脸充胖子,一张狼狈的脸在五石散醉酒的掩饰下,一阵青、一阵紫、一阵白,脑袋似有千钧重、压根儿好似又着了秋霜的茄子,一双游离的眼神不敢直视半老徐娘,也没脸再正眼见陈英的貌美如花。如果眼前要是有一个洞,杨欣恨不得立马就像醉酒一般瘫倒在洞里不想见任何人。
客缘斋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响了起来,是店二拉出了四匹马。李声速急忙又让开了过道,右伸手一伸,一个迎出杨欣的姿势,缓缓说道:“杨公子,西山春陌在召唤,雪花飘过山无涯!都说良辰吉日别错过了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