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飞摇摇头,沉吟道:“端兄,我一直有个感觉,那女人可能会追来。我们两人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她的箜篌魔声能克制我……恐怕一碰面,我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祭黄”的细眉皱起,说道:“那怎么办?躲起来吗,那也不行,这附近没有茂密的山林,等他们从山上下来,在那么多人的搜寻下,我们藏不住的。”
鱼飞无奈苦笑道:“不如我们分开跑,跑的越远越好,这样万一她真的追来,也只能选一个方向,我们最差也能有一人逃走。”
“祭黄”大眼一亮,点头道:“不错,只要不是离魂殿主追来,其他人的话,我都有信心摆脱他们。”
这话听得鱼飞心里来气:好吗,你就知道离魂殿主一定是追我啊!
也知道“祭黄”这话是无心的,鱼飞接着道:“好,那我们就约定,不管是谁逃出,首先就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各宗门,让他们来救人。”
“正该如此,鱼兄保重。”
“端兄也小心。”
这会儿不是说闲话的时候,他们两个相互作别后就分两路奔逃。
——
——
这条河谷怎么还不到头!
鱼飞纵身飞跃了几块半人高,凸出水面的扁平巨石,落下时脚下溅起的水花,转瞬被他急冲向前的身体裹带的气团撞碎四散。
脚下是一段渐渐倾斜的下坡路,前方能看出很远,可还看不到河谷出口,遥远处只见一段高耸的峭壁。河谷被两侧峭立的山壁牢牢夹在中间,浅浅的水流从鱼飞的脚下向着前方流去,鱼飞一直是在顺流奔跑。
这是一种奇异的地形,谷底很平坦,却分散着一些低矮扁平的巨石,水流才刚没过脚踝,流速不快,绵绵不绝在谷底冲刷而过。看到这种地形,鱼飞知道应该是进入河洲了,他听说这种地形在大小河流多不胜数的河洲并不稀奇。
河洲有句民间谚语:“河上行车不行船,河里架锅来做饭”,说的就是这种地形。
鱼飞已经在河谷中奔行了半个小时,越来心里越是不安。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里鱼飞一路奔逃,一直小心谨慎,只要不是太绕路,他总是选择隐蔽的地形而走。可是现在这样的地方根本无处可逃,只能顺着河谷前行,最适合守株待兔的猎人了。
鱼飞可不想成为一只无处可逃的兔子!
又前进了一段,鱼飞已经能确定远处那段高耸峭壁是河谷拐弯的地方,因为水流在渐渐的转向,或许转过这个弯就能见到出口了,他精神一振,足尖一点,上了一块巨石,接着又飞跃到下一块,身形起落间,连续过了五块巨石,又飞掠出一段才落在河中。
距离河谷拐弯处已经不到三百米了!
可是自从落地后,鱼飞就仰着头,浑身冰冷的站在原地,没有再向前一步,因为他看了一个噩梦中的身影,一个最不愿意见到的人——离魂殿主!
离婚殿主正从三百米外的那段高耸峭壁上飞出,白色罗裙飘舞,轻薄纱衣向后展开如白鸥的翅膀,在天空中乘风滑翔向这里,看着缓慢,可是顷刻间就到了鱼飞的上空。
白色身影在半空中一顿,向前飞的惯性不知怎么的化为了转动的力量,离魂殿主怀抱着凤首箜篌,像是一朵从树梢旋转着花瓣,悠悠而落的玉兰花,落到了十几米外的一块扁平巨石上,扬起的流苏面纱下露出一角如玉肌肤,如红朱唇。
离魂殿主坐在巨石上,罗裙纱衣似轻雪覆盖双膝,不带一丝烟火的轻柔话语响起:“祭藏,你为何要逃,难道你不想一直跟随着我吗?”
心中哀叹一声,既然已经无路可逃,鱼飞也平静了下来,说道:“跟随你一起去杀人吗?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他们?”
“你果然没有被“失魂引”所制,能隐忍伪装如此久,我也有些欣赏你了。”
离魂殿主嘴里说欣赏,可语气没有半分欣赏的意思,不过鱼飞正希望能多交谈几句,因为他在思考对策,束手就擒可不是他的风格。
离魂殿主似乎也不急着动手,用清冷的语气道:“祭藏,为何那日你也听过“失魂引”,却对你没有效用?”
听到她问这个,鱼飞脑中灵光一闪,看来离魂殿主并不知道“失魂引”对自己并不是完全没影响,也不知道“祭藏”并不是假装的,更不知道如果她再弹奏一曲之前在幽谷水潭边的魔音,就很可能唤出“祭藏”那个混蛋。
想到这里,鱼飞的心里一喜,心情从绝望中拔了出来,脑筋急转,自己说不定还有机会逃,先拖延一下时间再说。
鱼飞向左边的一块巨石缓缓挪近了两步,故意用情人逗趣的口气道:“我不告诉你,要不……你猜猜看,猜不中我再告诉你。”
石头上一阵沉寂……
趁这机会,鱼飞放在身后侧,裹着细藤的左手猛然聚力,弯如铁钩,在身体遮挡下从巨石上剜下一小块,用力攥拳,把它变为了两颗小石籽。
片刻后,鱼飞听到了长长舒出一口气的声音,离魂殿主语气变得冰寒道:“我不会猜,但你若是不说,我会用别的手段来试,只是那种手段会彻底摧毁神志,除非必要,我还不想废了你,多一个能给我效力之人总是好事。”
看来为了多一个好用的杀人工具,才是她不直接出手杀鱼飞的原因。
心念电转间,鱼飞脸上挂上了一副沮丧的表情,无奈地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吧,你看我手上这杆睚眦枪,它悬挂的战旗上有一个‘宅’字。”
她问道:“那是何意?”
“是宅男的意思啊!”
鱼飞脸上一副轻视的神色,似乎在说:你也太孤陋寡闻了!
离魂殿主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燥意,又问:“这宅男又是——”她的话说到这里突然打住,转头向身后三百米外,河谷的转弯处看去。
离魂殿主这突然的举动让已经攥紧枪杆,准备发动的鱼飞很意外,于是也向着那里望去,却只看到潺潺流水冲在弯折处的岩壁上,激起的细碎泡沫,除此外空无一物。
正纳闷间,一阵微弱的马蹄声夹杂在水流声中传进耳朵里,能听出马蹄声纷杂,来的人不少。
运气来了,鱼飞狂喜!这时任何局外人的出现对他来说,都可能带来希望,鱼飞决定先观察情况,然后见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