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箬言点头,看了一眼被自己临时悟出的一式飞剑给砍杀在地的刺客,感慨道:“求学于紫衣书客,生于医仙圣手,真是不容易。”
司空雨铭愣在当场。
只见君箬言从怀中取出一条白色发带,简单地将过肩的长发轻轻束起,他走到窗台处,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楼下,轻声道:“老师,破道士,我要拔剑了。”
……
太玄小雪刚停,天空初霁。
被称为憨钝到了修道不修心的老道士抖了抖道袍上的雪花,萧索地站起身子。
台阶下几个太玄的弟子在清扫着地面,由于下雪缘故,太玄山的香火也是少得可怜。
这个冬天,没了那个少年医师,没了没脸没皮的小师弟,当真是冷得要死。
老道士佝偻着腰,也不要别人搀扶,一步一步地走进小师弟之前住过的屋子,在里边坐了一会,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原本挂着那根箭的墙壁,叹了口气。
坐了一会便走出屋子的他,一路走走停停,走到半途,身躯一震,赶忙掐指算了算,而后,涕泪流满了这个老道士的老脸。
他加快脚步,到了那个医师原本住的小屋,摸摸索索,搬开一块地砖。
他将地砖底下泥土中埋着的箱子缓缓搬出,轻柔地拂去箱子上的尘土,打开箱子,取出里边的崭新道袍。
老掌教让位后,想到的衣钵传人,第一个,就是他。
但他不曾想要继承,只是笑了笑,将小师弟推到自己跟前,而他,隐居山中。
在那个腰配游蛎的少年建这栋屋子的时候,他也没去多说什么自己的道袍正好就在那儿。
老道士盯着崭新道袍,发了会呆。
小师弟守天明,痴心痴情,自己也并不是不喜欢。
那个毫无架子的少年刻苦学剑求道,自己也是打心里的欣赏,不然他也不会跟那个少年探讨大道。
老道士看着看着,眼神中多了几分有负老掌教期望的惭愧。
他走出竹屋,脸上尽是红润。
雾气氤氲升腾,老道士的脸蛋逐渐变得年轻起来。
“昨夜梦回道庭,再见老师,落雨潺潺,说了几声大道缥缈,万般皆空,但万物又何曾因大道是否存在而受半分影响?”
腰板逐渐挺拔的老道士望向天空,像是在跟九天之上的神仙对话般,他盘膝坐于山头,朗声道:“贫道愿迈入天地大道,只求天道酬勤,让守天明与苏晓筠转世!”
“”只求天地以仁待人!让守天明与苏晓筠转世!”
世人求道求长生,老道士却是在长生前踌躇不前,甚至不屑长生。
但他终究踏道而求天地,只因几年前那屋子里整夜相思不眠的小师弟。
他似乎又看见了那道蹲坐在台阶旁,傻傻地看着远方的小师弟。
真是傻得可爱呀。
老道士欣然闭起双眼。
只见远处的天边,有两道神光划过,落到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