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微润的春风吹拂着浩东大地,烽火城天空上,有几朵明净的白云在低空飘忽纵横。
原本因为准备战事而变得死气沉沉的烽火城霎时间变得富有生气起来,天空与广阔的地面,就像一幅忽明忽暗的油画般唯美。
当大片白云遮住阳光的时候,趴伏在高坡上的司空雨铭感到寒风吹透战袍,异常阴冷。
他已经手持千纸鸢大弓在此潜伏了一个多时辰了,这期间,他一直趴在高坡上遍布的草地里等待着敌人。
一次包围敌人以及一次百里开外搭救周子洛,早已让这个年轻的将军走上了声名的巅峰。
也就在他把被包围的周子洛从乱军中搭救出来,歇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他就迅速判定烽火城中的浩东将士以及那拨从北匈过来的江湖人士是舍不得让辛辛苦苦给包围起来的周子洛安全回到林家军驻军营帐的。
此刻,二人已经日夜奔波五十余里,除去现在的高坡下两面被悬崖隔断的小道他们还有机会埋伏之外,他们就真没机会动手了。
忽明忽暗的天空刺晃他的眼睛,他擦着因为强行瞪大眼睛而流出的眼泪,一边细细观察对面小道中上每一个可疑的黑点。
忽然,手上缠着绷带的周子洛低下头小声说道:“往左边悬崖看。”
司空雨铭眨了眨眼睛,屏住了气,但压不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只见从对面悬崖不算密集的草丛在轻微摆动着,而后慢慢露出数十个身影来。
周子洛皱着眉头,说道:“直接闯过去?就那么点人还想困住我们两个,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河之大。”
司空雨铭紧盯着对面的草丛,那群人从草丛后露出大半个肩膀便停下脚步,仔细扫视了一遍视野内的一切可疑之物,领头的人挥了挥手,这拨人就停了下来,再没有向前走,在草丛中卧了下来,隐蔽得毫无破绽。
此时两拨人都隐蔽得很内行,互相看不见彼此,但对面那拨人已经先被司空雨铭两人发现,这无疑是个好机会。
只是司空雨铭还在犹豫,周子洛是个身经百战的猛将,但心思也是缜密得很,他低声说道:“在我们刚刚潜伏到这两丛草后面的时候,会不会也被对面悬崖更早潜伏在草丛里的人发现呢?”
由于二人还在山坡后边,而且顶着风,所以周子洛说话也没有多大顾忌,而他所说的,也正是让司空雨铭犹豫不决的主要原因。
司空雨铭想了想,没有动,继续观察对面悬崖以及悬崖底下那条小道的地形地势,并让周子洛记住右边山崖的坡形特点,再悄悄招呼着周子洛退到坡后,将千纸鸢系在背后,轻步朝着后方走去。
等离两座山崖很远了,才开始加快步伐,从下风处向那拨人隐藏的地方绕过去。
两人脚踏湿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又因为顶着风遮盖了两人换气的动静。
周子洛看着行事果断如大将军一般的司空雨铭,加快了步子,把两人的距离拉到一个半身子时才放缓速度,走在后者的前头一路细细辨认右边山崖和山坡的草丛动静,将原本一炷香的路程硬生生拖到半个时辰才到达预定埋伏地点。
两人绕到了离那拨人藏身地最近的坡后。司空雨铭再次确认了坡顶的几块石头和草丛后,才慢慢爬坡,在快接近坡顶的时候,他停下步,但没把千纸鸢卸下来,而是把一根铁箭握到手里。
周子洛立即会意,弓腰低行,悄悄向坡顶接近。到了草丛后头的巨石处,司空雨铭留在巨石后头,而周子洛则是匍匐爬行。
司空雨铭从石头后面探出头,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距那拨人所躲藏的草丛仅有一百步的距离,他瞪大眼睛,也能隐约看见露在草丛外面的几道模糊身影,但是露出身形的那几个人的腹部眉心这些要害部位,全被草丛所半遮半掩。
司空雨铭叹了口气,看上去只能等周子洛切近那群人,然后自己支援他了。
周子洛一边估算着与草丛的距离,一边抬头张望着草丛的动静,草丛里的那拨人此刻所打量的居然是自己二人先前潜伏的那个地方,只见趴伏在众人前头的精瘦男子正抬头从草缝里注视那处山坡的动静,眼神也上下打量着山坡那几处的草丛。
不过这也不代表领头的男子松懈了对其他地方的警惕。
男子在打量斜对面山坡的同时,依旧不时留意着四周的动静,嗅捕空气中的危险分子。
司空雨铭和周子洛两人都在等待风的间隙,前者早向周子洛再三叮嘱,只要他的箭一射出,周子洛就可以迅速发起冲杀。
此刻,原本心脏狂跳的司空雨铭反倒不紧张起来,事实上,即便自己射不中,他也可马上连续搭箭补上射杀他们的。
司空雨铭是全军出名的射手,一般来说,五百步以内的猎物都很难逃脱他的猎捕。据许多射手来说,一见到搭起箭拉开弦的的司空雨铭,在三百步内的二品高手也是在劫难逃。
此时的那群实力参差不齐,最高不过三品武夫,司空雨铭笑了笑,心气平和地瞄着这个趴伏在最前面静止的目标。
正当风力突减,草丛摇摆之际,那个领头人纳闷地从草缝中露出来头的时候,司空雨铭便松开拉住弓弦的手。
只见一根尖细铁箭从草丛蹿出,正好从数十名江湖汉子身子间隙间通过,直接穿透了那个刚探出脑袋的精瘦汉子。
一箭穿了个透心凉,箭的势头不减,径直拉着男子朝着山崖下飞去。
数十名汉子像被蛇咬了一样,嗖地跳起来,缩脖低头,紧紧盯着西北山坡。显然,汉子中也有类似哨兵和警卫的存在,专门负责侧后的警戒,所以他们才能发现周子洛二人原先藏身的地方以及无声无息的铁箭飞射出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