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里忙碌一番的黎父、弟弟天翔和儿子黎健皆拖着沉重的双腿走进了客厅。
已经疲惫不堪的黎父对着还在守灵的黎紫和小姨子说道:“你俩都起来活动活动,顺便休息一会儿,等到早上又有得忙。接下来我们男人来守灵。”
听到黎父的话,二人还在辩解不累,但是黎父不听二人的解释,呵斥道:“行了,行了。都别解释了,该起来就起来,忙了一天了累了都知道就别逞强了。”
黎父的话让黎紫和小姨不好再呆在这里,黎紫只好扶着小姨站了起来一起走出房门顺便活动一下。
里面的三人就势在二人原先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拿起旁边的火纸往火盆里放。
整整一夜火盆里的火就未曾灭过,灵堂前的香烛伴着火盆里的烟让整个客厅如同薄雾笼罩。
凌晨四五点钟,当公鸡此起彼伏的打鸣声响彻了整个宁静的村庄。家里的狗拼命的叫着才发现从外面走进了一个人。
听到狗叫声,坐在房檐下休息的黎紫和小姨急忙站了起来,见过大场面的吴晴看到来人热情的说道:“他叔,过来了。”
男子嗯了一声回了二人:“这两天辛苦你们了。”
吴晴忙解释说:“我们不辛苦,就是给你添麻烦了让你这么早就过来了。”
男子忙摆了摆手急忙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听到外面的谈话声,黎父和天翔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忙拿出口袋里的烟递给来人并热情的说着客套话。
男子咳了咳接过黎父手中的烟,就着天翔递过来已打好的火机点燃了手中的烟,吸了一口才对面前的黎父说道:“老四,时间差不多了,该让灵车拉着你媳妇去火葬场了。”
黎父抽了口烟心情低落的嗯了一声。
男子把喉咙里的一口痰吐到了地上,用鞋底在吐的痰上用力的前后移动。然后又抽了口烟从鼻孔里吐出烟雾后慢慢地说:“老四,你看一下谁信的过,家里要留俩个人早上过来帮忙的人还需要招呼周到,而且万一有什么需要也好及时的办理。”
男子是村子里经验颇丰的支客具有着德高望重的威望,所以黎父听了男子的话直点头对着男子说:“大哥你说的是,我这就安排人留家看门。”
站在一旁的黎紫及其他人认真的听着二人的话等待着安排。
黎父又递给男子一根烟后对着面前的人说出自己的安排:“老五,你就留在家里看门到时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就找大哥。场面上的事多听老大的安排。我和吴晴还有你侄子侄女跟着大哥一起去火葬场,剩下家里的事你看着办,等到我们回来了再说。”说完对着男子说道:“大哥,你看我这样安排可以吗?”
男子忙忙点头说不错,对着黎父说道:“那你们就准备下一会儿跟着灵车一起去火葬场,我去跟司机打声招呼。”
黎紫和小姨都简单的去梳洗了一下,出来看到已经忙碌的黎父、小叔和哥哥,在男子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把黎母的水晶棺放到了灵车上。
男子对着身边的人说道:“时间不早了,都赶紧上车。”顿了顿对老五天翔说道:“一会儿车走时,记得放把炮。”
其他人听到男子的话都急忙上了灵车,男子“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外面的天色还是昏暗看不清前方的路,此时车子灯光瞬间照亮了前方在司机熟练的驾驶下缓缓的驶出黎家。坐在车里的众人听到从后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黎明最终还是战胜了黑夜,几个小时转眼间就过去了。当黎紫和哥哥再次坐着灵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少了一位嘘寒问暖关怀自己的母亲,多了一个睹物思人的盒子里面盛放着母亲的骨灰。抱着盒子的黎紫知道这个盒子很轻很轻然而里面却装满了家人的沉痛与不舍。
黎紫和哥哥在支客的颇有讲究的安排下把骨灰盒放入了棺材中。二人转身走到灵堂前跪在地上往门口的火盆里放了些纸,在他人的呼喊中走出了客厅去和大家一起吃了顿简单的早餐。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黎紫和小姨在他人的劝说下去简单的休憩。而哥哥黎健还在人群中穿梭,以解决突如其来的问题。
在前来帮忙忙的村人中,有三个人坐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其中一个年纪偏大的坐在那里不吭声,而旁边一个身材发着福露出啤酒肚的男子却显得特别不满对着年纪偏大的男子道:“哥,你说这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呀他就能当支客,你看看你参加的葬礼不少清楚知道葬礼的各个步骤,就是没有人选你。”说完还不时忿忿的往支客身上瞄了一眼。
年纪偏大的男子只是点了根烟闷闷的抽着,而身边另一个略瘦眼睛里露着精明的光的男子对着二人说道:“那是你们没找对方法,如果让支客下不了台下次谁还会请他。”
微胖的男子一听说有好的方法立码不抱怨了拉直耳朵凑到略瘦男子身边睁着鼓鼓的眼珠望着男子,期望能说出绝妙的计划。
略瘦男子把嘴放在微胖男子的耳边小声低语着什么,只见微胖男子咧开上扬的嘴唇,不时的说妙。等到男子说完急忙就说:“这件事就交给我办了,保证完成的漂漂亮亮的。”说完不等身边二人说话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年纪偏大的男子熟知二人本性,对着身边略瘦的男子平静的说道:“别做的太过了。”
略瘦男子听了微微一笑,“哥,我从不打无准备的仗,更何况这是别人的葬礼,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年纪偏大的男子听了身边男子的解释,只是嗯了一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不一会儿,只见刚刚匆匆离开的男子又走了回来不过这次他还带着一个人。这个人的个子比他高很多可能长期干活身体略微有些驼背,脚上还穿着一双拖鞋,头发凌乱的好久未曾打理。
微胖的男子刚到了位置,身边略瘦的男子立马站了起来热情地对着高个子男子说道:“狗子哥,这两天辛苦了,来,来。”男子忙拉着叫狗子的男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胖的男子也顺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略瘦男子按着狗子的肩膀使其坐了下来,一边还笑眯眯的解释:“你看,这吃完早饭还有几个时辰才出殡,哥几个坐在这里太无聊,所以就想到哥们你了,一起小赌几把怡怡情。”
二狗子一听着男子的解释满脸笑容爽快的说:“嗨!我当啥事呢?”接着略带谦虚对着面前几人说:“打牌这样的事尽管叫我,喊一声都过来了至于让哥去请我!”
略瘦的男子忙忙说是,而已经发福的男子听了二人的客套顿显不耐烦:“行了,行了。赶紧坐好了打牌一会儿都没时间了!”瞬间四个人凑成一桌打起牌。
期间略瘦男子对二狗子说道:“狗子哥,你咋看今天的事?”
狗子丝毫不放在心上回答着:“还能怎样,就那样。人死了都一个样,不同的人相类似的葬礼还有相类似的流程。”
略瘦男子赞同的点了点头,一边出着手里的牌一边找着话说“狗子哥,你说你凭着一身的力气一天不说挣多100块总能挣吧?”
狗子疑惑的点了点头,不过关注于手中的牌也就没细细深究男子的话是什么意思。
略瘦男子对着狗子略显可惜的说:“你说我们过来帮忙浪费了时间不说,还什么好处都没有,至于苦巴巴的花着力气干吗?再说我们以后去了谁知道是什么样,现在积德未必以后看的到,你说是吧?”
狗子一听是这个道理,顿时心里感觉到不平衡,同样是人,为什么其他人受人尊重,而自己却是人人厌的对象。顿时把牌甩在桌子上说:“不玩了。”拿出一根烟就抽
了起来。
身边略瘦的男子和较胖的男子对视了一眼,而年纪偏大的男子也放下了手中的牌端起手边的杯子慢慢的品着茶,听着二人的谈话,静静的看着三人的表现不吭声也不做评论。
略瘦男子压低声音对着二狗子说道:“狗子哥,我有一计,不知你愿不愿意干。”
二狗子一听心情瞬间好了起来,郑重的点着头听着略瘦男子的建议。
下了一夜雨在早上停了但天空还是一片阴沉。大约到了上午10钟,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支客拿着话筒声音已经嘶哑地喊到:“今儿是黎家媳妇吴芸出殡的日子,我黎有富作为支客代表主人感谢大家百忙之中前来参加吊唁。现在请所有前来帮忙的人做好准备,抬棺的抬棺,放炮的放炮,都把各自的事做好。最后希望各位亲朋好友节哀顺变!”说完放下手中的话筒就急忙的在庭院里忙碌。
听到支客的指挥的声音,帮忙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到棺材旁。在支客的吩咐声中所有的孝子孝女及侄子侄女等后辈皆头戴白布跪在门口,等待着支客的指令。
支客吩咐盖棺,几个力气大的男子在哭天喊地的哭丧中合力的把棺盖合拢,几人也忙着把蒙棺布铺好,剩下的人用绳子把棺材栓好接着长长粗实的木棒穿过绳子几人一组的抬着。
原本分配合理的抬棺人数突然发现了少了一人,支客忙看了眼帮忙人转身走出房门。很远都看到角落里几个人还在打着牌。
支客走到几人身边对着几人说道:“行了,玩牌也要看着个时辰,现在啥时间,别没个轻重。”
“来,来,我出对子,谁要?”狗子吆喝着问着牌友丝毫不把支客的话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