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两位少年暗自嗤鼻,而两位少女却起了精神。两人轮番与石送云敬酒,直吃到后半夜,你一言我一语,竟将他的事问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三年前正月间,石送云从湖州到平江府来只为玩耍,游览时碰巧结识了一位姑娘。二人郎才女貌,少年人几次小会幽欢,便相互牵挂起来。说来也是小孩心思,那姑娘见石送云有功夫在身,便想起一出闹戏,吵着要家里人为她办一个比武招亲会。这小姑娘本是独生,家境极是优渥,又骄纵久矣,家中执拗不过,便在灯会上随意搭了个草台,吆喝几句,说是要比武招亲,却暗中买通几个本地好手坐镇,防着真有楞头的来冲阵。这家人本想着趁着灯会热闹,便想着走个过场,逗这女公子开心便罢了,并未另作他想。
可这姑娘早已让石送云第一个来叫阵,要他打通关,将她当场娶了。三年前石送云尚未弱冠,功夫也难说高强,可他一来对这姑娘死心塌地,二来心性要强,便站了擂台,横竖一条心便是要打到最后。比武之初,也有两三个好事者上来耍闹,都被石送云打下了擂台。主家见他是铁了一颗心,便让几位好手与石送云轮番交手,务必要将他踢下擂台。哪知石送云咬紧牙关,将那群好手一个个打翻下去,自己也倒地不起,受了重伤。姑娘虽心疼怜爱,可她家长却趁机说石送云功夫火候不到,娶不得姑娘。
听了这说法,石送云心中自是不服,也惹得围观民众怒骂声讨,而姑娘本人也执意要嫁,把个擂台闹得不可开交。姑娘父亲没法子,便与石送云约定:今日且算他打通了擂,有资格与他家提亲,但因自家姑娘岁数尚小,不到嫁人之时。若他有心要娶,便回去将功夫练到了家,三年后再到平江府来亲自提亲。
石送云只得依着这话来办,他休养几日,便与姑娘惜别。临行二人互诉衷肠,泪如雨下,约定三年后再见。
这三年来,石送云日夜思念着平江府的姑娘,他将这一份相思寄于功夫之上,苦练武艺,功力大进。家传的一套飞霞枪法已被他练得得心应手,已算得上是个任谁都不能小瞧的高手。
三年约定已到,正月初,他便启程往平江府而来。正赶上元宵灯会,前日他到了姑娘府前,敲门求见,门房禀报他来意之后,却迟迟不给回信。待他一再催促,府中却推说遇上了急事,不让他与女公子相见。明明约定三年后商议,现却无法兑现,石送云岂可甘休,他于府前大闹一番,绕着宅院吵闹不止,纷扰半晌,却还是不见姑娘出门相见。他心想姑娘若是惦记,早已露面,何须自己如此惊扰,定是她已变心,这才避而不见。
他虽有武功傍身,但却不能用强,心中虽伤,却只得自怜。盘桓半日,便挑了姑娘府邸临街对面的这家吉顺楼,坐了二楼临窗的桌,一边借酒消愁,一边盯住细看,说不定还能瞧见姑娘一眼。哪知他这一坐又是一天,酒没少喝,但漫说姑娘,就是他家里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他思来想去,心中总有反复,一下子觉得只是她家人从中作梗,姑娘不过被软禁起来,正等他营救。一下又想莫非是姑娘早已许配与人,他们家如临大敌,便是怕他仗着武艺高强作报复。他如此思来想去,忽而想走,忽而想留,心中百般折磨,竟痛哭起来,把这一层楼的人尽皆吓走,只等到祝旺福与他家老爷来了,与他起了摩擦,伤心之时,不禁将心事稍透露给了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