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色香味俱佳,真甜!”昼用手拈了一小块放在口中,那只独眼立刻闪烁出惊喜的神采来,砸着嘴,啧啧称奇地赞叹道,“这味道比之蜂蜜也差之无多!有了此熬煮甘饴之法,倒是一个细水长流的赚钱之法!”
奋则眼巴巴地盯着起锅后如同金玉一般的糖块,秀色可餐,馋得直吞唾沫,却不敢索要,更不敢动手去拿。
溪女将糖块切成小块,装在木盘中,首先躬身呈到姬炫面前的桌案上,最后才拿了一块递给儿子。
姬炫捡了一块放在口中,入口即化,一股甜流涌入心田,让他恍惚间仿佛触动了儿时的记忆,一抬头就瞥见了奋鼓着腮帮子含着糖块,脸上露出甜蜜灿烂的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孩子笑!
这个时代,人对甜味的诱惑没啥抵抗力,麦芽糖的香味将魁、豚、野三人吸引了过来。他们垂涎三尺,每人拿了几大块塞进嘴里,一边囫囵大嚼,一边满意地嘻嘻大笑,眼中还贪婪瞟向堆积在灶台上如小山一样的糖块,那可都是一串串铜钱啊!
接下来的几日,溪女和奋每次推着装满甘饴的小轮车去市坊,回来的时候就会带回一大堆圆钱。此时六国钱币流通混乱不堪,在周地流通的是东周圆钱,圆形圆孔,上面铸有东周二字篆文。
“甘饴在市闾之上,好评如潮!昨日得钱五百,今日得钱二千余!”姬炫将装了满满一簸箕的圆钱推到魁、野、豚三人面前,说道,“而且盐商白氏、铁商郭氏等富户,一口气都预定了百余斤,其他钟鸣鼎食之家,多少不等皆有预定!这样算下来,已经获利万钱有余!这些钱是第一批,以后还会如流水源源不断而来……”
魁抚掌,发出粗犷的大笑,露出满嘴的黑黄板牙,拍着姬炫的肩膀,春风和煦地说道:“汝前日所言甚是,这世界没有永远的仇恨,只有永远的利益!汝与我等三人,今后便是兄弟!”
姬炫脸皮耸动了一下,无声地干笑,嫌弃地拨开昼那浓密长毛的手掌,要演戏吗,你演技太差了!
野搓着双手,抓起一把铜钱,让其哗哗啦啦地落在地上,然后发出猥琐的笑,说道:“入娘贼的,爷爷就喜欢这声音,听着令人血气喷张!”
“俺就喜欢汝那句:如流水源源不断,哈哈……”豚扣着脚丫子,粗鄙地大笑道。
“我兑现了承诺,二三子也该遵守承诺了!我们以后互不干涉对方!”姬炫摆出一副虔诚的姿态,试探地说道。
三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魁继而干笑一声说道:“那是自然!不过,汝上次所言,打造这种宝刀的铁料……”
“二三子得寸进尺,真是不相与谋!”
姬炫双眼怒瞪,愤然拂袖而去。
……
三人虽然没有解除对姬炫的监视,但是警惕性却低了很多。有了钱,他们轮流出去快活挥霍,只留下一人看守宅院。
昼把从官匠工坊取回来的青铜三眼铳交到姬炫手上的时候,姬炫的心居然莫名的狂跳起来!
“他们没有盘问吗?”
“问了,我照公子吩咐的回答,说是给稻谷去壳的普通铜杵而已,魁就没再言语了!”
昼眨着独眼说道,脑子里却是一阵腹诽,搞不懂主公为何对这三个下贱的护卫忌惮非常,按照常理,这几个作死放肆的家伙,早被送到官寺里五马分尸了。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主公有什么天大的把柄落在这三人手中,让其投鼠忌器!想到了这里,昼暗自摇头,这不是他该思考的问题!
“明日,汝与溪女卖完甘饴之后,暂时就不用回来了!前日,天子封赐了一块土地,余下事宜你去官寺接洽一下,顺便去封地巡视一番。家中有姬奋留在我身边就是了……”
“诺!”
昼微微一愣,恭声应诺,抬头便见主公神色凝重,一手拿着那个奇怪的青铜杵,一手拿着竹管将许多黑色粉末灌进那孔洞之中,再用木棍轻轻捣实……
昼完全看不懂主公在倒腾何种名堂,便微微摇头走出书房,心中却莫名的涌起一股不祥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