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只能炼出生铁！”奉圭捋了捋山羊须，一笑说道，“我在郭氏铁坊冶铁数十载，郭氏也曾竭尽全力研究此法，但终不得门径！天下冶铁之业，以郭氏为最，郭氏无，则天下无！”

姬铉说道：“奉圭师傅，我有一法，可直接冶取精铁，需要老师傅一双妙手、加上炉火纯青的技法，方能奏效。”

奉圭猛然一惊，脸上更是露出受宠若惊之色，连忙涨红了脸，深深一揖，诚惶诚恐地说道：“公子切勿唤老奴师傅，折煞我也！老奴但凭公子差遣，不敢有丝毫差池！”

姬铉温和一笑，这个时代的师傅可是及其尊贵的称呼，非德高望重、才学渊博者能称之，工匠地位普遍低于农夫，奴匠地位更低，对其口称师傅，自然是吓到他了！

炼炉内装上精选铁矿石、石灰石、河沙、萤石等物，焦炭被点燃，很快烧的殷红。加入石灰石等物，就是为了造渣，去除铁矿中的硫等杂质。

这时几个奴匠抬着两个颇大的木箱，架在炼铁炉跟前，一端有手动摇柄，一端有出风口，几个大汉攥住手柄，用力一阵猛摇，只听箱内呼呼之声大作，一股强劲的气流从出风口吹在焦炭上，几息之下，焦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烧越旺，最后喷出红色火焰来。

这是姬铉改装的鼓风箱，这个时代鼓风设备是皮囊做成的，鼓风效果一般，而且操作费力，效率低下。

老匠师奉圭双目从鼓风箱上移开，鹰隼一般犀利地盯住炉中喷出的淡红色火苗，然后声音低沉地说道：“火候不到，大力鼓风！”

这叫做观火！

古代没有温度计，无法直观掌握炼铁的温度，但是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靠着经验积累，会通过观察炉火的颜色来判断温度，从而熟能生巧，掌握恰到好处的火候。会观火的匠师，一般都需要数十年的积累总结。

几个强壮的匠奴鼓风不停，大约半刻钟过后，炉火呈现黄红之色，这时的温度大约达到了七八百度，炉内矿石开始溶解。

“温度不够，继续鼓风！”奉圭盯住火苗，气息沉稳地说道。

不一会儿，炉火变为青色，温度大概是一千一百多度左右，这是这个时期木炭所能达到的极限，如果再往上提升温度，就需要用焦炭！

“炉火纯青！风箱稳住。”

奉圭松了一口，眼见炉内矿石融成铁水，神色一喜，招手命令几个匠奴用粗铁棒在炉内搅拌着，捞出里面浮出的渣滓。

此时，焦炭的威力和作用就彻底发挥出来了，渐渐地炉火的颜色渐渐变成蓝色，温度上升到了一千四五百度左右！

奉圭猛然盯住那蓝色的火焰，双眸瞪大，炉火居然还在上升，自己冶铁几十年头一次遇到！怪不得黑等人炼制成焦炭，主公一次性厚赏五千功勋值！焦炭远远优于木炭！

而此时炉中铁水居然慢慢沸腾起来，更多的渣滓浮了出来！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样冶炼出的铁质将发生巨大的提升，说不定真的如主公所言，能直接冶炼出精铁来，突破冶铁瓶颈！

这将是一个划时代的壮举！

“温度还能继续上升，风箱快速鼓风，你们几个，快速搅拌……”

姬铉走进，到了关键时刻，他神色凝重地盯剧烈冒着红色气泡的铁水，亲自大声指挥。

几个壮汉轮流鼓风，全都满头大汗，不停搅拌的匠奴更是浑身被汗水浸透，水洗一般。

“白色火苗！”

奉圭惊呼一声，面露惊骇，之后便是激动之色，白色火苗代表温度到达了极高的一千六百度！

“撒矿粉，加快搅拌！”

姬铉神色也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大声命令道。

匠奴们分批上前，接力不断地快速搅拌，直到炉熄灭之时，一大半人几乎都累瘫了！

“主公，成功了！这是精铁！我们终于可以直接用矿石冶炼出精铁了！郭氏铁坊做不到的，我等做到了，哈哈……”奉圭几乎激动的老泪纵横，跪地将一块冷却的铁块呈到姬铉面前。

姬铉接过，拿在手中观看，入手沉重，黝黑坚硬，泛着光泽，良久才笑着说道：“我们只成功了一半！”

匠奴们神色一愣，奉圭更是呆了，不算成功？空欢喜一场？

“炒钢法，当然要炼出钢来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