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就你能吃,真是够蠢的,就不会跑远点吗?那大山里什么没有?”祁八在一旁责怪道。
朱慈烺一听,原来是对一支军队来说非常乏味却又非常重要的事情,军队的后勤问题啊。以前只有一百多人靠着祁八所带的金银到乡下采买物资还能勉强维持,可现在人数翻了好几番,自然就难以为继了。
若是以前,他当然是不予理会,还巴不得因此大家散伙,可自从与杨凤鸣谈过之后,他也知道自己有些误会这些人的动机了,再说,如今他也知道光是凭他一人,不要说穿过“敌占区”了,恐怕连这一路上看到的那些躲藏在树林子里探头探脑的“百姓”都无法对付,再说,刚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给妹妹一个安定的生活呢,这打脸,也打得太快了吧。
见祁八在那埋怨张三,他没有管,他知道这是这两货的毛病了,一天不掐上几句就不会安生,倒是用问询的眼神看了李老头几眼,谁知李老头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就知道这种事也非李士淳这种文人所长,不然众人也不会非得等自己来拿主意了。又看到孙大壮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问道:“孙百户,可有什么想法?”
听到殿下询问,孙大壮忙回道:“到山里打野物也不是长久之计,没有那么多野物不说,就算有,也是在那深山老林子里,何况想要猎取到足够的野物,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依微臣想,济王在德州兴兵,听说还占下了济南府,我军最好是向济南府靠拢,如今济王号召远近,擒贼复明,既然是自己人,殿下到了那里补充物资应该不是问题。”
济王在德州兴兵,朱慈烺是知道的,当初孙大壮也劝过他回师德州,李士淳当即就代表朱慈烺一口拒绝了。朱慈烺自己当然没有反对,一是因为他的目的就是南下,二是对于这个“济王”,朱慈烺根本就没有印象,起码那人不是大明诸藩的近支。
要知道,明朝自打成祖朱棣“靖难”以来,最怕的就是这些藩王起兵篡位,所以将这些藩王像猪一样地圈养在封地内,作为未来的皇帝,太子朱慈烺自然对这些藩王有所了解,受封在山东境内的有鲁王、德王、衡王,偏偏就没有听说过这个济王,而且博学多识的李士淳不但非常肯定山东并没有一个济王,还对这个所谓的济王的动机表示怀疑,这也是当时李老头宁愿忽悠孙大壮南下,也没有提议朱慈烺回师德州的原因。
这种怀疑自然得到一向小心谨慎的朱慈烺的认可,师徒二人又经过一番分析之后认为,不排除趁乱世有人想浑水摸鱼,假借收复失地之名,行争权夺利之实的可能。况且一山不容二虎,就算这个济王只是被人临时打出的一个旗号,可谁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心思,打的什么主意,万一朱慈烺去了那里,被扣下来当傀儡,那可就怎么后悔都来不及了。当然,对于这一判断,李老头建议对众人暂时保密,以免军心不稳,朱慈烺自然也是从善如流。
怀着最坏的心思揣测别人是朱慈烺的一贯作风,不管他和李士淳有没有冤枉那个“济王”,这回不等李老头说话,朱慈烺就再次断然拒绝孙大壮的提意:
“不妥,不妥,先不说我们还不能肯定这个济王是不是已经占据了济南府,就是确定了,我们从这里去济南府,岂不是南辕北辙,那样一来肯定会耽误南下时间,我们还是继续沿河而下的好。”
说完发现大家又都低着头不说话了,可迫在眉睫的后勤问题终究还是要解决的,朱慈烺自然想起了后世的“游击队之歌”里所唱的:“没有吃,没有穿,自有那敌人送上前……”
于是就说道:“再说了,兵法有云,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我们既然在贼寇的地盘上,就要学会‘因粮于敌’嘛。”
李老头听了也是眼前一亮,当即捋着花白胡子朗声背道:“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杆一石,当吾二十石。”
既然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这些饱受“忠君”思想毒害的臣子们自然无话可说,但是对于怎么“因粮于敌”,孙大壮他们又产生了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