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振飞忙谢了坐,却还是躬身站在一旁,心里充满了疑惑。
朱慈烺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儿,恭恭敬敬地打开,又从里面捧出一块血迹斑斑的布头,双手捧着递给路振飞,哽咽着声音说道:“父皇曾有言,让我将此诏交与留都巡抚以上大员。”
路振飞听了大奇,接过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血色大字:百官俱赴东宫行在……
路振飞一见之下第一时间就想到这是崇祯的遗诏。作为巡抚大员,路振飞自然是见过崇祯笔迹的,这几个字虽然潦草了些,却正是先皇的笔迹,重要的是,这短短几字,分明就是崇祯皇帝的托孤之语。行在专指天子所在的地方,让百官俱赴东宫行在,当然就是让百官去辅佐太子殿下,这不是托孤是什么?太子又说是先帝交待要将此诏交给留都巡抚以上官员,更是让路振飞脑补起崇祯在城破之时,慌忙写就诏书交与太子,让太子即刻南下的情形。
想到陛下彷徨无措,无纸无笔,情急之下只能咬破手指以鲜血为墨将诏书写在衣袂之上,路振飞立即跪在地上痛哭出声,口里大呼,“陛下啊,恨臣等不能卫护在陛下身边,令陛下遭此大难,臣九死不能恕罪啊。”
看到遗诏被路振飞认可,朱慈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因为身边没有这么好的布料,这块白绫还是从妹妹那里要来的,油布是让张三那憨货去买的,字当然是他写的,天天看自家老爹写字,怎么样也能模仿个七八分,诏书上的血嘛,贡献出鸡血的那只鸡,此刻正在他的肚子里。
作为一名合格的老千,当然知道趁热打铁的重要性,朱慈烺趁路振飞情绪激动,不能自已,便也哽咽着将路振飞扶起,然后撩起衣襟,露出小腹上的伤疤来。
小腹的箭伤虽然已经大好,却仍然有个结了血痂的伤口清晰可见,朱慈烺扭扭身子又对路振飞说道:“当日父皇将此诏交与我,我怕被贼人发现,就割开皮肤,将其藏于体内。这才躲过了贼寇的搜查,将此诏一路携带至此。”说完便快速放下衣襟,泣不成声。
一个不能不相信卧冰求鲤的时代又怎么会不相信体内藏诏,根本没有怀疑,也不敢细看朱慈烺的伤势,路振飞见到诏书后就更下定决心站到太子一边,抛开了之前所有的顾虑,还大声痛哭着说道:“太子当谨遵先帝遗命,早继大统。”
和路老爷子相对而泣的同时,朱慈烺在心里说道:“对不起了,路老爷子,我也知道你是个忠臣,不过我却不得不出此下策,千你老人家一把。谁让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想当皇帝呢?哎!你不知道,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