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的忽悠起到了超乎想象的效果,朱慈烺忙请几位先生坐下,等几人还恍惚于太子振聋发聩的话语中不由自主地坐下后,朱慈烺又接着说出一番差点让李老头晕倒的话来: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家危难的时候,我不能顾惜己身而忘国事,更不能不谨遵父皇的遗命,此时也正是需要武将效命的时候,我听说高杰驻兵扬州,黄得功驻兵仪真,不知道史先生可与我一同去见见这两位国家的忠勇良将。”
听了太子的话后,同样吓得头脑一下清醒过来的张同敞赶紧就劝说道:“殿下万万不可轻身犯险,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是要说服这些武将,微臣与史阁老一同前去就好了。”
发觉太子根本不问朝廷的动向,而是直接寻求武将的支持,史可法的心里也一下就敞亮开来,感到太子的谋划果然非同一般,只要太子得到武将的支持,朝廷那些人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所有的争端也自然就消弭于无形之中了,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啊!
又因为对四将都比较了解,史可法也不认为太子此举是什么冒险之举,当下赞同道:“殿下所虑极是,如今山河破碎,不得不依赖武将,不过正如张大人所说,不必殿下亲往,臣立即动身前往各将营中,对其晓以大义,相信他们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朱慈烺摆摆手,正色说道:“福王能够监国,靠的就是这些武将的支持,先生也并非迂腐之人,固然凡事都要讲个名正言顺,民心所向,不过,现在福王不想退位归藩,还使出一些卑鄙手段,同样还是因为他依仗这些武将的支持。史先生刚从留都来,想必比我更清楚在朝诸公为何在我与福王之间难以抉择,还不都是因为这些武将么。”
张同敞愤愤说道:“国遭大变,武将跋扈。大明祖制,右文左武,如今武人咄咄逼人,文臣唯唯诺诺,文武颠倒,真是荒唐!”
知道张同敞和乃祖张居正一样主张重文轻武,对于国变以来,武人地位的提升,武人在乱世中的重要性,作为当政者的史可法却不会视而不见,并且早也有了自己的看法,当即拱手说道:“张兄所言,弟不敢苟同,太祖有云:‘世乱用武,世治用文’,武人跋扈不假,不过众多武将也都是朝廷兵马,枳棘之中,岂无一二忠义之士,若能导之以忠,教之以礼,自然可倚为屏藩。”
“只怕从此武人尾大不掉,又复唐末藩镇之祸……”张同敞反驳道。
史可法轻哼一声:“兄所言,不过是书生之见罢了,武将拥兵自重左右朝政已是事实,我等文臣若不能循循善诱,光怕有什么用?”
朱慈烺看到张同敞本来也是支持自己联络武将上位的,可如今却和史可法辩论起来,而且还根本就不顾及史可法的身份地位比他要高得多,一方面固然佩服这个时代文人的风骨,但还是不愿看到他们打口水仗,见二人越辩越激,还慢慢偏离了主题,当即咳嗽一声,连忙打断二人的争辩说道:
“两位先生不必争议,我意已决,如今情势危急,时不我待,兵贵神速。乘有些人还没有起别的心思,没有别的行动之前,我们必须抢占先机。留都诸公不来接我,还不准我自己去吗?此去留都也要经过扬州、仪真,拜访二位将军也是顺道而为,又有史先生陪我,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倒是有事还要拜托老师和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