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铖的心里此时早就乐开花了,太子殿下给予他的东西是福藩绝对给不了他的,这么多年以来,被打成阉党一直是他心里最大的伤痛,眼下就算是福藩重新起复他为官,也绝对绕不过这道槛去,可别忘了,这可是崇祯皇帝亲自定下的逆案,要想打翻盘,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那些复社的人哪一个不是又臭又硬的,就算是福藩在这件事上能够顶住压力,硬是将自己当年被列入逆案说成是被冤枉的,那些复社的家伙会相信吗?
就是用脚趾头想也可以想到,哪些家伙根本就不会相信,不但照样瞧不起他不说,甚至还会变本加厉与他成为仇敌,那样子一来,就算是做了官,做人还有什么趣味?
现在可就不同了,殿下瞬间就把他变成了一个忍辱负重的英雄,比起原来那种抵死不承认犯过错,企图蒙混过关的方法,不知道要高明到哪里去了,如此一来,自己这个堂堂两榜进士,才华横溢的大才子,以后就是想不在士林之中声名鹊起都不成了。
当然,对于殿下的恩典,他也必须要投桃报李才行,同时也要为自己在太子领导下的新朝廷里打下升官发财的坚实基础。
如果此时的阮大铖稍微懂得一点另一时空里的时间观念的话,那么他就会知道,实际上,还用了不到零点零一秒的时间,他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将福藩作为投名状献给太子,还立即就在头脑里生出了好几个恶毒的办法。不得不说,其人的思维竟然敏捷如斯,确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于是,阮大铖就挺着肥大的肚子,正正规规地向朱慈烺行了四拜之礼,并且说道:“殿下,草民此次正是因为发现了一个惊天的阴谋,所以才不顾身份低微,特地前来向殿下禀报,此事关系到大明的江山社稷……”
说着,他还左右看了一下,显然是见到有这么多人在场,有些话不太方便说出口。
在场的人确实都被他弄的有些糊涂了,只有朱慈烺含笑说道:“不妨,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如果所言为真,你就是为我大明再立新功啊。”
阮大铖立马大义凛然地说道:“草民万万不敢居功,草民无非也是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念兹在兹,夙夜忧国而已……”
正说着,突然发现太子的脸色有些不好,就赶紧说道:“草民掌握了确凿证据证明,如今的监国,乃是假福王,真福王早就殁于河南,此事完全由凤阳守备太监卢九德一手策划而成……”
此言一出,就连朱慈烺也不禁吃了一惊,这老家伙还真是狠啊,恐怕目前在留都流传的假太子的谣言,也出自这家伙的手笔吧,要是自己还是原来那个不谙世事的太子爷,一路上又没有那么多人相随,就算是能够只身逃到留都来,说不定也要着了他们的道。
不过,听到阮大铖将此事牵扯到了太监卢九德身上,朱慈烺还是有些迟疑,给福王泼脏水他倒不在乎,斗争本来就是残酷的,问题是这太监卢九德曾经是凤阳守备,与四镇将领多有勾连,自己现在虽然取得了高杰和黄得功的支持,但是还有刘泽清和刘良佐两人,还来不及去“沟通”呢。
他倒是想把所有隐患都消除了再去留都,问题是,满清鞑子会给他时间吗?要是再拖延时间,恐怕就来不及了。
现在,他可不想再变生意外。
见朱慈烺沉默不语,阮大铖认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狠,太子不满意,又想起这几日“好朋友”马士英对自己的态度,一咬牙立即就说道:“此事牵连甚广,草民虽不该擅自妄断,但草民却不能不怀疑现任兵部尚书马士英也参与其事……”
阮大铖自顾自地在那里说,却不想早就将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不说张同敞、夏允彝、陈子龙几人看出了他的居心,就连夏完淳都看出他卖友求荣的险恶用心,也知道像他所说的这些,非但不能帮助太子,反而很可能会加剧殿下与福藩之间的矛盾,使朝堂之上更加动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