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花呆了一下,忙道:“伯伯,我是乱说的,这衣服我不要。”
段思平道:“为何不要?这天寒地冻,你穿的如此单薄,可是要生病的。”
小叫花忙道:“不行,一来伯伯您生了病,需要这衣服保暖,二来我……我我配不上您这件衣裳。”
段思平道:“伯伯我武功独步天下,这区区冰雪,怎能使我寒冷?至于这衣服,伯伯说你配得上,你便配得上。”
说着,段思平已然将身上的裘衣解下,披在了来不及闪躲的小叫花身上,郑重其事道:“这衣裳,伯伯便给你了,昨日我那兄弟给错了你铜钱,后来他又推了你,让你摔着了。”
小叫花无比窘迫,正想继续拒绝。
身后,段思良却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勃然大怒道:“你这小叫花!是否因为那银子我未给你,便与我兄长索要衣服?”
小叫花顿时委屈。
段思平看着段思良道:“这衣裳是我给他穿上的,你这便再取银子给他。莫要错怪了他。”
段思良被段思平气得够呛:“兄长,您这是何意?”
小叫花求救般的看着段思良,道:“伯伯,您快劝劝这个伯伯,这衣裳我哪里配得上,而且伯伯已经病了,若是把衣裳给我了,他的病就更严重了。”
段思良这才意识到他是错怪了小叫花,顿时无奈的看向了段思平:“兄长…”
段思平道:“我内力精深,这冰雪怎奈我何?这孩子冬日扫雪,却只穿一身薄衣,将我不需要之物,给需要之人,哪里有错?”
段思良道:“兄长,若是思良有什么事情做错了,您直接说便是,您这样……”
段思平道:“肺腑之言,与你无关。”
小叫花忙道:“伯伯…多谢伯伯好意,但穿了这件衣裳,就再没人愿意可怜我了,说不定这衣裳还会被人给抢去…所以伯伯还是莫要将衣裳给我了。”
段思平听着小叫花的话,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小叫花勉强一笑,连忙从裘衣下面的空处钻了出来,道:“谢谢伯伯,这日子虽冷,但我若是扫地,就不觉得冷了。我这便去扫地了。”
说着,小叫花快步跑进了道观当中。
段思良看着段思平,叹了口气:“兄长,你……”
段思平道:“我只是不禁想起了思英,这孩子比思英小不了多少,但思英贵为太子,人人都绕着他转,而这小乞儿,却无人问津,连说上一句话的人都少。若我并帝王,也只是这世上的芸芸的凄苦众生,那思英,是否便如这孩子一般?想到这里,我便看不得这孩子只穿着件薄衣。”
“可这小乞儿终究不是思英。”段思良道:“您终究也是皇帝,不是凄苦众生。我们去龙香院过后,便快马加鞭赶回大理,到时你便能见到思英。兄长还是快些穿上衣裳,我这便去将欠这小叫花的银钱给他。”
……
小叫花默默的扫着地上的积雪,忍不住透过道观门口,悄悄看着段思平。他生来不知父母是谁,只有个老叫花与他相依为命。
也从未试过被父亲呵护的感觉,此刻,他忍不住将段思平的样子牢牢记住,方才段思平就像是他想象中的父亲那般。
段思良快步走了进来,挡住了小叫花的视线。
小叫花呆了一下,急忙道:“伯伯…那衣裳我我我真的不是…”
“行了。”段思良道:“错怪你这小孩儿了。你要说什么我知道了。”
段思良从腰间取出了三枚碎银子,随手递向了小叫花道:“这银子你收着。”
“可是…”小叫花连忙退后了两步。
段思良随手将银子丢在了地上,道:“这银子你不收着,我兄长便要将他的衣裳给你,我不想让他将衣裳给你。”
说完,段思良便转身,走出了道观。
小叫花快步跑到道观门口,忙道:“伯伯,你们要去哪?”
段思平和段思良翻身上马,段思平转头看着小叫花道:“天大地大,我们这便要去别的地方了,早些弄件冬衣穿上。”
说着,两匹滇马已经迈开脚步,朝着前方走远。
小叫花有些落寞的看着渐行渐远的段思平与段思良,转身走回到了雪地里,蹲下身捡起了三枚碎银。
他将碎银捧在手里,泪水在眼圈里转了转,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