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投无路自尽而死，漠不相关的人肯定将这一切归结于命运。

命运的形成，是一个独立的人跟一群人不断交集，从而形成一个由生到死的过程。

这个过程中，有亲人，有朋友，有同事，有数不清的陌生人，在生命中扮演着各种角色。

他石楚生在李晓慧的生命里，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个问题，让石楚生苦苦思索了一整夜。

难道他真像白晶晶说的那样，在心里已经抛弃了背叛爱情的李晓慧，是他一手造成李晓慧陷入绝望之中，最终让她踏上了不归路？

不，这个结论，石楚生是不会承认的。

如果说他抛弃了李晓慧，为什么她死后，他还这么痛苦？

他应该高兴的跳起来，然后买一挂一万响的鞭炮在门前燃放庆祝。

如果真那样做了，他就真成畜生了。

因为李晓慧不是罪大恶极的人，而是一个心地善良的柔弱女孩子，她是被逼死的。

这是一种罪恶。

既然是罪恶，总要有人来承担罪责。

是他石楚生，还是程睿？

李晓慧芳魂已逝，谁来判定他们的罪恶？

判定罪恶的权利，只有律法。

只有公正的律法，才有权审判这世上的一切罪恶。

……

天一亮，白晶晶一如既往，准时来到了店里。

女尸是个既往不咎的人，从不记恨石楚生对她做过了什么。

男人就是应该有点脾气，他不高兴了，让他打两下出出气，过去了也就好了。

一男一女过日子嘛，就该互相迁就一下。

她一进门，石楚生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迎接，让白晶晶倍感温暖。

果然不出她所料，俩口人打打闹闹常有的事儿嘛，过去就好了。

“老白，你看店，我出去一趟。”

“老板，你去买早点吗？我顺路给你带了俩包子。”

白晶晶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讨好巴结领导，有时候两个包子就能搞定。

看，我多体贴，多乖巧懂事？忘了晓慧吧？

石楚生摇头，“我不饿，先去办点正事。”他出来向门口走去。

白晶晶看了一眼烟灰缸里堆积如山的烟蒂，“老板，你去哪儿？”

石楚生头也不回，“我想明白了，你说的有道理，天理公道在人心，人在做，天在看，但老天也有看不到的黑暗角落，既然老天不知道，我就该让他知道。”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白晶晶听了这番话，有点摸不着头脑，感觉好深奥。

这家伙抽了一晚上烟，思考这么复杂的哲学问题？

外面的那辆志俊车窗玻璃上，贴满了罚单，石楚生站在车后，拦住了一辆出租，坐了进去。

看着车子远去，白晶晶怔怔坐进椅子里，上面还有石楚生残留的温度。

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望东区派出所大门前，石楚生付账下车，径直走了进去。

接待他的是所里的老民警赵全志。

赵全志的记忆力很好，一眼就认出了他，“你不是前段时间那个杨超吗？有什么事吗？”

“我来投案自首。”石楚生平静说道。

“投案自首？”赵全志笑了，“你犯什么错了？”

他知道杨超是个自制力非常强的人，这种人能做到打不还手的高深境界，比唾面自干还高一个层次，就算犯错，也绝不会犯什么大错，不过行为会有点怪异，不合常理而已。

说投案自首有点过了，赵全志猜测，杨超不过犯了点小错误，主动忏悔罢了。

没什么大事。

“我杀了人。”

石楚生刚说完，赵全志脸色立马变了，怀疑问道，“你杀了人？”

一个自制力极强的人，会犯罪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