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时候却还不能动他。
或者换一种说法,不敢。
因为王麟来自南锦,是密使。
“算了吧。”吐出这三个字,皇帝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这个内忧外患的大沉王朝还能维持多久?
“找一个和王麟身形相似的死囚,明日斩了吧,也好让燕王放心。”
皇帝吩咐了一句,便起身离开。年轻的身躯却显得有些老态,微微佝偻着的身子完全没有一代帝王的风采与气度。
随着皇帝的离去,那隐匿的黑暗当中似乎也有人随之而去。
第二日。
对于那位探花郎的判决已经出来了,没有一丝一毫缓和的余地,斩立决。而罪名则是构陷忠良。
这个判决出来,让京都的大人物们确信了一点,如今怜妃依旧得宠的很。
一个探花郎的死确实在偌大的京城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可没有什么是时间抹不平的。
京都还是那个京都。
只是昌河侯宋炳却是收敛了不少,此次王麟的死谏已经让的朝中的大人物对宋炳有些不满了。一个探花郎皇帝可以看在怜妃的面子上杀了,可是朝中的那些肱骨大臣们皇帝还能杀么?到时候死的就只能是他宋炳了。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活法。
该嚣张时自然跋扈,该夹起尾巴时也能做狗。
不过……宋炳望了望皇宫的方向,接着又望向北方。
好日子还能过多久呢?
晌午时分,一辆马车从京都城门缓缓而出。
赶车的马夫是个中年人,模样精瘦,眼神阴翳。
而马车之中坐着一个年轻男子。
他是王麟。
掀开帷裳,王麟透过轩窗望向南方。
他有点想家了。
虽然他自幼无父无母,甚至没有哪怕一个亲人,但是他还有公子……是啊,他还有公子。
公子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出来三年了,也该回去了。
他,要回家了。
“公子,小麟儿要回来了。”
“公子,当年那个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跑的鼻涕虫已经长大了。还在这次科考之中得了个探花的名次,回来也可以在您面前吹嘘了吧。”
“公子,这几年在外面也见多了一些奇人怪事,等回来小麟儿慢慢跟您说。”
“公子,你知道吗……小麟儿有点想你了。”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敢于在朝堂之上满朝文武之前弹劾国丈昌河侯的探花郎,不再是在当今圣上面前都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的南锦密使。
他只是王麟,一个想家的孩子。
南方的天空被乌云遮盖,看上去有些阴沉。
然后下雨了。
他的嘴角又勾起那熟悉的微笑,他记得公子的嘴角也总有这样的笑容,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