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七天王朝都去了六部书楼，只是守楼人没有和他说几句话。不过王朝却丝毫不介意，平静的脸上不起丝毫波澜。

六部书楼第六层，王朝低着头，透过窗户他可以看到萧王城内的景象。毕竟六部书楼是整个萧王府乃至整个萧王城内最高的建筑了。

“踏踏……”

守楼人来到了顶楼，他随意的扫了王朝一眼，说道：“有没有兴趣陪我出去走走？”

王朝点了点头。

六部书楼的外面是有一棵老柳树，老柳树的底下摆着几个石凳。

守楼人指了指石凳，两人便都坐了下来。

守楼人先是叹了口气，说道：“这一晃十六年都过去了。”他看了看王朝，接着说道：“记得当时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高。”守楼人用手比划了一下，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了笑容。

“你那时候和现在完全不同，我能够从你的眼中看出少年的激情，那种炙热而又锋芒毕露的眼神我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只是随着你的年纪越来越大，渐渐的你的眼睛包括你整个人都变了。”

“你的眼中再也没有年轻人的朝气，反而像个迟暮的老人一般古井无波。你整个人变得含蓄内敛起来。从此，你只是那个平庸的二公子。”

守楼人微微的停顿了下，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又接着说道：“我知道，小时候我和你母妃对你的要求太高。我们希望你博学多识的同时又中庸于世。”

“你不是做的不好，你是做的太好了。好的根本没有一点儿人味。”

守楼人开始激动起来，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却剧烈的咳嗽起来。王朝的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但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是那有那平静到近乎冰冷的目光。

许久之后守楼人的咳嗽声才渐渐地停歇下来。

守楼人看着王朝，他再没了平日里的冷若冰霜，柔和的开口道：“这么多年了，你有多苦我和你母妃都看在眼里。”

“你累了吗？”

“不累。”王朝开口还是那平淡至极的语气，甚至连他的表情也平静的过分。

只是他微微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努力不让自己那已经在眼眶打转的泪水留下来。

他苦吗？

他自然苦。

他累吗？

他不能累。

守楼人没有再说话，他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喃喃道“起雾了。”

“什么？”王朝没有听清楚，问道。

守楼人却没有回答他，依旧望着湛蓝的天空。

“是时候铺路了……”守楼人喃喃开口道。

王朝的嘴角终于又勾起那熟悉的弧度，很温柔，很好看。

这一日，六部书楼那个很少出去的守楼人去了竹梅居。

这一日，在竹梅居之中修身养性的王妃南宫大礼以待此人。

……

隽闲侯是个整天笑眯眯的老好人，他没有什么贵族勋贵的不良习气，唯一的爱好就是听听的小曲。

今天隽闲侯坐在自己的轿子之中，他口中还在哼着从百花楼清倌那里听来的调子。

但是就在下一刻，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眉心处出现一道血线，没发出声响就没了声息。

轿夫们抬着轿子，他们不知道轿子的隽闲侯已经是一具死尸，依旧雄赳赳气昂昂的穿行在萧王城内的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