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以为,太师要去长安面见天子,还是不要沾染上血腥之气为好。且御者纵有过失,然亦是驭车多年,熟谙马匹习性。若是贸然杀之,恐耽误了去长安的行程。”刘艾抬头望着这个可怜的御者,立于一旁不住劝慰道。
董卓本是一脸怒意,然听后似觉得刘艾所言颇有几分道理,这才面色稍缓,又继续用凶恶的眼神居高临下扫视了匍匐在自己跟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仆役,转而才极不情愿地将手中利剑归鞘,接着又正了正之前被弄歪的衣冠。
“太师,这皂盖车的车辕乃是特定木材所造,坚固无比。这个时候无端断裂,属下总觉得哪里不妥,却又说不上来。”田景倒对御者的生死极为漠视,不过此刻却阴差阳错产生了警觉和戒备,这给了刘艾和吕布不小的心理压力。
“田主薄何出此言?太师当年所乘车驾乃是青盖金华车,仪比天子。而后长安发生地震,再加上蔡中郎极力劝谏,这才换成了皂盖车。如今车辕无故断裂而不能行驰,便可用青盖金华车代之,想必天意便是如此。”刘艾清楚董卓早有窥视神器之心,便趁机迎合其意,以求不耽误前往长安之行程。
“哈哈哈哈哈!取而代之,好,好!”董卓听后疑虑乃消,容颜大悦,发出一阵酣畅大笑,不住赞叹道。显然刘艾此言说到了董卓心坎上,后者遂命人将皂盖车撤下,换用青盖金华车。
众人一阵忙碌过后,车队得以再次前行。不过这次新的问题又来了,行不到一里,车驾的马却似乎预感到了危机,任凭御者如何挥鞭呵斥,终不肯前进半步。
“今日是怎么了?什么样的倒霉事都凑到一块了!”董卓不由恼怒道。
“太师,属下总觉得今日有异。且国家大事,皆是太师把持,宫中朝会,不过是给百官做做样子,还是改日再去长安吧。”田景又一次劝慰道。
不过董卓显然已经被刘艾恰才之言给先入为主,非但未得到警示,反而一脸不服气道,“想本太师当年,起于行伍之间,一路南征北战,经历无数次凶险亦安然无恙。而今麾下儿郎大败朱儁,且有奉先护卫左右。前方纵有万千险地,又何惧之有?不过是一匹牲口妨碍了行程,又何以退缩?来人,换马!”
一个侍从奉命赶回郿坞,从马厩处挑选一匹良马,再赶回至车驾。众人又是一阵忙碌,车队才得以再次上路。这次之后倒再也没出任何差错,一路浩浩荡荡开进了长安城。
道上行人早已对董卓畏之如虎,纷纷避让,车队得以鱼贯行至北掖门。入了此门便是宫中,按大汉律法,非诏不得入宫。
“汝等先在这里下车,静候本太师。”董卓对车厢内的刘艾和田景开口道。随后又令众士卒四散屯驻歇息,自己则命御者继续驱车,同吕布一车一骑穿过宫门。
这北掖门原本归刘焉之长子,左中郎将刘范值守。本来刘氏兄弟身处长安,形同质子,自然也不愿去涉入朝堂派系之争。然之前董卓和李儒设计图谋巴蜀,陷其于生死攸关,心中对其多有不忿。之后王允又找准时机,派人暗地里游说拉拢,刘范自然选择为其提供便利之门。是故原先的守卒今日一早就被临时撤换掉了,如今站立在宫门两侧执长戟而立的便是李肃以及其精挑细选的手下。
不过由于准备极为仓促,守卒身材高矮各不相同,披在上面的甲胄也是和体型不符,最终还是被董卓看出来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