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来寻欢的公子爷们,各有各的穿着喜欢。
有的好穿长袍马褂,手里拎一壶茶,肩膀上再溜只鸟也有的一身西装革履,瞧着怪是种新派人士作风,脱了衣服却连最下层的走卒马夫都比不得……
金子秋却独属于这两种之外,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将一袭素白穿的如此意态风流。
他安静坐在窗前,案上一杯犹在冒着袅袅热气的金骏眉,似乎是在临帖。
叫方唐的侍卫小哥将我带到了金子秋面前,金子秋没有抬头,专注地悬着手腕临帖。
淡淡地道“先坐。”
方唐给我找了个四角凳过来,我默不作声地坐下,便看着金子秋临帖。
他临的贴,是韩愈的祭十二郎文,我当年也是下狠劲背过的。
阿妈要捧我们,教我们说,这世上的男人,没有光爱肉体就能长久的。
你想睡多大的官儿,你就得跟他说什么话。是以阿妈教习姑娘们花的银子决计是不少的,若不是阿妈后来抽大烟中了别人的道儿,哪会沦落到连汪健仁这种贱人都想拔姑娘们头筹的地步……
我一时恍惚,思绪竟然飘远了。
远远地看着金子秋落笔,才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爷,您要见我?”
金子秋搁了笔,淡淡瞥了我一眼“怎么像只兔子一样?”
我不自在地假笑“素素何时像兔子了?”
金子秋笑了笑,气定神闲地道“爷看你素日里在这府中是太清闲了,贝勒府不养闲人。从明天开始,你便到爷跟前当差。”
我一惊,那这可不就是个贴身侍女之类的活计?我没什么远大理想,只想抱住金子秋的大腿过日子。
这兜头掉下来一个活计……我就不信金子秋原先没有什么女仆女佣。
看我神色有些犹疑,金子秋又一挑眉“五千两银子,也得叫爷花的心里舒坦才行。”
我讪讪地笑了笑,却有些心不在焉。问金子秋“爷,那如今素素到底是算个侍女呢?还是个通房丫头?”
金子秋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素素,你一身的主意,若是拘泥在了后宅,岂不可惜。”
我眨了眨眼睛“那爷想必是有些问题要问素素了?”
金子秋淡淡道“你近日也出了府,见了东瀛人?”
我点点头“见了。”
金子秋面上又勾勒出一丝笑纹来“严君华可也见了?”
我沉吟了一下,老实点头“东瀛人开的烟云楼,开业那天,我去观礼了。”
金子秋凝眉,丢给我一沓公文“明晚长安都督在阮香楼设宴为严君华饯行,嵯峨博文也会到场。白燕子另有事情,你随我去。”
我接过公文,翻了翻,惊觉那竟然是严君华跟嵯峨博文的资料。
“这是……”
金子秋淡淡地道“严君华想求娶嵯峨博文的妹妹。这桩亲事……”
他眸中忽然冷光一线“不许成。”
我翻看着严君华的资料,只觉得头疼。
严君华的父亲,原是太师。但早在十年前严太师便已仙逝。圣上怜惜严君华孤儿寡母,便派了严君华公派留学。严君华当时去了法兰西,跟嵯峨博文是法兰西第一大学的同学,二人便是那时开始熟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