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也忘不了十一年前母亲梅妃弃他而去的场景。
顺德皇帝病危,意欲从众皇子中选一名德才兼备的儿子来继承大统,在一场射猎比赛中,一眼就相中了拔得头筹的慕容珏。
高台之上,那明黄色高大的身影一步步向慕容珏走来,严肃的话语格外刺耳,“你就是梅妃的儿子,拔得头筹却未伤及兄弟半分给朕说说看,你要什么样的赏赐?”
“儿臣母妃喜欢的那支翡翠玉镯碎了,臣不想看见她落泪!”
自那以后,慕容珏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的皇太子,将来的大紫国的国君,梅妃也不再落泪,而慕容珏觐见梅妃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乌云密布的天空似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将整个皇城笼罩其中,瞬时暴雨如注。
慕容珏还记得他跪在宣室殿外整整三日,只为求见母妃最后一面。
“太子殿下,天儿还下着雨,别淋坏了身体就不好了。这次啊并不是圣上心狠,不要您见梅妃娘娘,而是梅妃娘娘不想见您。”久去不来的大监终于从宣室殿内走出。
慕容珏怒吼:“定是你们对她说了什么!你们逼她的!是你们逼她!世上没有一个母亲会不见自己的孩儿!!”
大监被吼得往一旁挪,对慕容珏可谓是侧目而视,鸭舌音尖锐得几乎能戳破人的耳膜,“太子殿下,您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咱家已经将话带到,至于您还要在暴雨中跪多久,那可不是咱家能操心的事!”
“狗奴才!滚!!”慕容珏抹去面容上的流水,毅然一动也不动地跪在暴雨中。
那日,梅妃身着雪白色的撒花长裙,裙的一角是傲雪凌霜的朵朵红梅。她的身旁,是一个身材魁梧,身穿明黄、白发苍苍、需要人用心搀扶,行将就木的顺德皇帝。
“慕容珏,你给本宫听着!你不仅是本宫的儿子,你还是大紫国身份尊贵的皇太子!你的将来将无限辉煌,本宫不希望将来的你像现在这样懦弱无能!”
跪求三天三夜,只为求母妃能看他一眼,到最后,母妃却说他懦弱无能。
一支已碎的翡翠镯子,在梅妃的手里经岁月的流逝而变得无比光滑。慕容珏常常见梅妃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哭泣,平日里一发愣便是一整天。
他记忆中的母妃是脆弱的、需要人来怜惜的,何时变得如此强势,如此令他陌生了?
直到后来的三个月,顺德皇帝驾崩,慕容珏才知晓一切真相。
若立其子,必杀其母。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逼近,慕容珏身后来人禀报道:“殿下,荣国公府有人来访,是否接见?”
谁都知道,荣国公府对钦王殿下来说是个不一样的存在,仅仅因为荣国公府出了位身份尊贵的梅妃娘娘。
“荣国公府谁?”慕容珏深邃的眸子泛起猩红,身后的骨节分明的大手不住地把玩着黝紫色的扳指。
“新太子妃的母亲!”来人如实禀告。
“不认识。”慕容珏淡淡一句。
钦王府外,沐氏见紧闭的大门打开,连忙上前,“钦王是不是让你来接本夫人进去坐坐啊?”
来人看着面前一脸献媚的妇人,只道:“你可知道扰乱钦王府是何种下场?轻则收押大牢,重则就地打死!”
沐氏仗着她是荣国公府的人,钦王府的这些侍卫不敢拿她怎样,便大声嚷道:“有本事就把本夫人收押啊?我女儿可是当朝的太子妃!”
“不论您是谁,您的女儿又是什么身份,王爷都不想见您。”那侍卫说。
“麻烦你再去禀报,就说荣国公府出事了。”想到了身为太子妃的女儿还在受苦,沐氏只好再次搬出荣国公府来。
“夫人请回!”侍卫走回门边道。
倘若荣国公府真的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殿下也不会做事不理的,毕竟那可是殿下的亲舅舅家。
这女人也真是,有个做太子妃的女儿就不把钦王府放在眼里,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来钦王府!
厚重的铁门“碰”一声合上,沐氏气得牙齿切齿。
“你!喂,喂!”
想到再闹下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沐氏决定前往东宫一趟,问问她身为太子妃的女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