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煞痛过也怕过,却没有被改变过,它从始至终想要的都是鲛人一族的兴衰和与人类和平相处的方式。
它通过与冷溶月的相处,也不过是找到了最和谐的相处模式。
当然,冷溶月是强大的,她的强大并不是有多少财富和多少人马,而是,万事在她那里皆有解法。
她从未想过要改变海煞什么,只是将海煞当做朋友与至亲,会帮助海煞,也会依赖海煞。
朋友与至亲,岂不就是要相互帮助,相互依赖?
海煞在她面前,不会觉得卑微。
海煞确实需要仰仗她,她又的确很信任海煞。
这种有接受,又有付出的方式,其实,也是人与人交往的真正正解。
不过,最终冷溶月还是成为了海煞的信仰,这种信仰类似于对一个人的崇拜,只要有冷溶月在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更不会有什么危机。
看似没有改变,实则冷溶月已将海煞改变。
——没有改变,岂不就是最大的改变?
只是,这种改变是无声无息的,又是无知无觉的。
在无声无息、无知无觉间,海煞对冷溶月有了系统性的认知,大概总结起来就是:绝对的尊重,绝对的信任,绝对的给予,绝对的接受,还有绝对的相惜。
这五种绝对,也是改变一人的基础,缺一不可,最终也都会化为心心相惜。
正如,你了解一个人,懂得她的处境与难处,设身处地为她想过,甚至,可以完全成为她,站在她的角度上做出取舍,那么,很多事也就成了不言而喻之事,很多情感也自是不必言说便会懂。
在彼此体谅,彼此认同,都希望彼此好的情况下,也自然会为对方妥协、改变。
所以,十五日前,海煞接到冷溶月要来南海寻它的消息后,便就开始在“珊贝岛”上准备一切。
它首次召集了从“芙蓉居”躲避战祸至此的人们,商议要在“珊贝岛”建一个完全和安东县“芙蓉居”一样的居所,以供冷溶月来后居住。
原‘芙蓉居’分为四门八寨。
四门分别是遮天、彻地、流火、瀑水。
八寨分别是望月、朝日、霞光、流彩、往生、锦荣、焚天、鬼灭。
而,‘芙蓉居’坐落在四门八寨正中,整个地形呈八卦图样,环环相扣,妙不可言。
想要在“珊贝岛”上完全建造一个一模一样的‘芙蓉居’,也是一个极其巨大的工程。
好在,前来躲避战祸的人们中有一人绘制过原“芙蓉居”的构造图,倒也能“比葫芦画瓢”先建着...
考虑到“珊贝岛”的水质,只有岛的东部水质尚可饮用外,海煞也将新“芙蓉居”选址在了那里,并以东部树高二十米的海岸林为辅,在檄树、榄仁树、莲叶桐、葛塔德木、草海桐、白水木、海柠檬、藤蟛蜞菊、长柄菊、长鞍藤、葛蕾草等乔木的枝叶上采集露水,好提供更加优质的水源。
海煞对此很满意,还命令鲛人一族参与其中。
从接到冷溶月要来的消息后,它也完全褪去了所有恐惧。
这恐惧,久藏于心,是一种处处担惊受怕的情绪。
毕竟,它已是海神,也在数年中帮助过不少岸边百姓,这些百姓虽都是大明子民,但,她们对海煞的崇拜,绝不亚于当今天子。
可能,这是一种大不敬的行为,也是一种不利于大明皇权的思维。
但,百姓就是这样,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感恩谁;谁带给他们便利,他们就会将谁铭记。
何况,海神居于海,并不涉及大明朝政,也从不谈论政权,百姓便也没什么顾忌。
只是,海煞还是不敢与人类接触,仍对千百年前“鲛王”墨裎与“鲛后”澄汐的遭遇心有余悸。
它很清楚,再多恩惠也改变不了一些人的看法和偏见。
现下,它以新任海神的名义为百姓带来实实在在的恩惠,百姓信它敬它。
可如果有一天,它赤裸地展现在人类眼前,露出了鱼尾和鱼鳞,那么,人类又将会如何去看待它呢?
它不知,它也不敢尝试。
因为,它终究不是神,不过是个被百姓神化的鲛人。
然,当它知晓冷溶月要来的消息后,有那么一刻,久藏在它心中的百般忌讳竟突然消失了。
从那一刻开始,它不再是孤军奋战的海神,也不用千方百计地去想如何护好自己的族人,如何才能保全原“芙蓉居”投奔而来的人们了。
因为,冷溶月要来了...它的冷大小姐就要来了...
从前,它习惯于听从冷溶月的指令和安排;如今,它也渴望冷溶月再次向它发出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