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在还不是沈梦哀怨的时候,因为大牛哥还在身边继续说:“我们何家村里有一个恶霸地主,乡亲们都叫他‘何老赖’,敲诈老乡、私自用刑……总之是无恶不作。我们刚回来就听说,二娃的婆娘被他狗日的强占了,二娃婆娘也因此投河自杀,我们几次去找他讨个说法,都被他养的那几个‘狗腿子’被打回来。后来他从别人那里打听到我们干的是贩盐的勾当,就趁着晚上把我们几个抓起来送官,我们用血汗换来的银两也被他狗日的吞了。
“我们进来后,本以为会被一刀砍了,也就认命。但苍天开眼,让我们还活着。小兄弟,你说,我们要不要报仇?这个仇,该不该报?”
“嗯嗯!有仇不报,枉自为男人。”沈梦也听得胸中激愤,连声应和。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好兄弟!”大牛哥抓住沈梦的手,激动地说道,“说得好,男人就是要有血性。所以兄弟,我不能被困死在这里,我要出去。我必须要出去报这个仇。”
说完,大牛哥紧紧地盯住沈梦。
沈梦下意识地就往后缩。你要出去就出去呗,你跟我说干嘛!我身上又没有牢房的钥匙。
“对不住了,兄弟。”大牛哥的眼神变得凶恶起来,“大牛哥出去以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记得给你烧纸。”
烧纸……他要杀我!沈梦正感受着平生未有过的恐惧,——来自死亡的恐惧。他连忙着挣扎起来,要放声大叫“救命”,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大牛哥早预料他的反应,用手上的铁镣缠住了他的脖子,使劲地勒住,越勒越紧……
来自二十一世纪太平盛世的沈梦,根本不是这个生存在乱世中的壮汉的对手,他的所有反抗都是徒劳,只剩下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越抓越慢,他终究什么也不能抓住,直到僵硬地伸着双手,停止了。
…………
“砰!”
牢房通道的门被打开,几个狱吏踏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队士兵,都打着明晃晃的灯笼。
牢里的囚犯显然不适应这样“强烈”的光线,都用手遮住眼睛。待眼睛适应之后,再鼓大了双眼,贪婪地朝那灯光看去。如果没有牢房相隔,他们会像飞蛾一样,奋不顾身地扑进那火里。人,毕竟不是生活在黑夜里的动物。
大牛哥见狱吏突然进来,连忙松开沈梦,回来他原来呆的地方。
“呃……呃……”伴随着两声干呕,沈梦这才回过气来,紧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他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不止是因为身体上刚遭受的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