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钓叟于三竿,我翠柳山庄一直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何意?”
岳柳山看着老者,沉声说道。
无痕听到“于三竿”,轻笑出声。
他想到了他三竿一无所获,扑通下水的情景。
“这小猴儿不是你要抓的采花贼,你抓错人了。”
于三竿很平静的说道。
“错不了!他被城中百姓当场抓住,而且,那位险些受害的姑娘亲自指证,怎么可能会错?”
“这小猴儿看看漂亮姑娘还行,要他去采花,啧啧……”
于三竿边说边摇头。
无痕并不辩解,他确实是似懂非懂,无从辩解。
“岳某亲自抓到,怎会有错?你不要偏袒于他,我定要拿他去为我那惨死的女儿报仇!”
岳柳山如何会相信于三竿的话?
于三竿笑道:“我知道你不会信,但我知道,采花贼绝不是他,而是另有他人。所以……”
所以两个字一出,手中鱼竿猛然刺去。
鱼竿是竹竿,是很细的竹竿。
这根看似很细,一碰就会折断的竹竿“叮”的一声击在紫金刀的刀面上。
岳柳山竟然感觉到握刀的虎口一震,隐隐发麻,金刀往外一偏,无痕已经闪身一旁,很平静的看着他。
“于三竿,你不要倚老卖老!我岳柳山并不是惧怕你!”
于三竿笑道:“若他真是你所说的采花贼,我自然不会救他!”
岳柳山依然脸含怒意,冷眼看着无痕,沉声道:“就算他不是,但他杀了我庄中一名护院庄丁,还连伤我几名门客,我也一样饶不过他!”
于三竿道:“就算你饶不了他,可现在,你自信能拿下他吗?就算我不出手,你也未必能将他拿下。”
岳柳山恨恨看着无痕,他见识过他的剑术,真要动手,自己就算能胜,但想要轻松拿下他,恐怕真是不能。
“岳庄主,你放心,我一定将真正的凶手抓来,给自己洗刷不白之冤!”
无痕眨着一双大眼,决然说道。
他现在的心情是复杂的,虽然岳大小姐并非自己所害,可这样一位柔柔弱弱的女孩就这样香消玉殒,实在是遗憾。
何况,这个罪名还扣在了他头上,如果不找出真凶,就算他真的跳进洞庭湖,也无法洗刷干净了。
“我凭什么信你?“
岳柳山虽然知道,今天有于三竿在,无论如何也带不走眼前这个少年了。
但他自己唯一的女儿残忍杀害,如今,这个杀害他女儿的最大嫌疑人就在自己面前,如何能轻易放过?
他一摆手中紫金刀,语声略显悲凉:“颦儿已去,我独活又有何乐趣!今天就算我拼了老命,也要为颦儿报仇雪恨!“
说罢,金刀“呼“的一声斩向无痕。
无痕闪身避过。他很了解岳柳山此时的心情,任何一个失去自己女儿的人在看到杀害自己女儿的凶手时,那种悲呛、仇恨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并不打算还手,虽然,那个女孩并非自己所杀。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一声苦笑。自己孓然一身,竟然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岂不同样可悲?
于三竿手中鱼竿伸出,一根纤细的竹竿竟然架住了含有雷霆之势的金刀。
“今天,任谁挡我,我也得亲自杀了这小子,为颦儿报仇!“
岳柳山状似疯狂,挥刀猛然劈去。
但连续几刀,都被于三竿的鱼竿架住。
他忽然收刀而立,先是怒目相向于三竿,眼中先出悲凉之色。
“颦儿,爹爹无能,不能护你周全,如今,想给你报仇也报不了!
说话时,“仓啷”一声,手中金刀坠地,他缓缓跪倒地上,恸哭出声。
无痕愕然,岳柳山可是这岳阳地界叱咤风云的人物,有谁会相信,他竟然也会如此悲呛恸哭?
“你若信我,我保证他能抓到真凶交给你,让你报仇!”
于三竿说道,他难得的神情肃穆。
岳柳山缓缓抬头,看向于三竿,看着这个有着风尘侠隐之称的烟波钓叟于三竿,他缓缓站起。
他知道,于三竿看似游戏风尘,其实在当年,他可是与罗泰和齐名江湖的人物。
于是他轻轻点头,也不说话,缓缓捡起地上金刀。
于三竿鱼竿轻挥,解开那四名庄丁被封住的穴道。
岳柳山久久看着无痕,冲着于三竿一抱拳,领着四名庄丁返回翠柳山庄而去。
突然,无痕看着于三竿,灿烂一笑。
这一笑,让于三竿愣住。
“你还能笑得出来?若不是我,你已经成死猴儿了!”
无痕“哈哈”一笑,满不在乎的走到他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
“于三竿?哈哈,果真人如其名!和老猴儿一样。“
于三竿气得胡子一翘,他虽然叫于三竿,可他却最怕听别人喊他于三竿。何况,无痕的语气之中分明在调侃?
无痕去垂柳树旁牵来小毛驴,二人一驴缓缓走向湖边。
月色铺满湖面,风一起,惊碎一湖银色。
两人坐在垂柳下,无痕遥遥看着夜色中朦胧的画舫,忽然想起了画舫中的琴音和那抚琴的黄衣女子。
于三竿忽然笑道:“小猴儿,你会钓鱼吗?“
无痕茫然摇头,片刻,眼睛突然一亮,如天上夜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