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细雨。
巷口,一个小贩正推着辆木车卖着藕粉,头顶巨大的白果树将那微雨尽数挡下。
青年捧着个青瓷碗蹲在一旁小吞慢咽的喝着冲好的藕粉,许是因为太烫,他嘴里总不时的发出吸气呼气的声音,看着让人忍俊不禁。
正喝着,他忽觉头顶一暗,目光一抬,却是个撑伞的女子。
女子未施粉黛,眉目含笑,一身衣裳绚丽如霞,她一手撑着伞,一手伸着玉葱般的白嫩手指指了指青年的左半身。
原来,不知何时,青年的肩头已经被雨水打湿。
雨下的绵密。
瞧着那张姣好的容颜,青年竟是有些腼腆,可这一走神,手里滚烫的藕粉却倾出来些,当即烫的“哎呦”一声,痛呼连连。
“呵呵”
女子掩嘴嫣然一笑,这一笑,不光是青年,连街上那些行走的汉子都频频侧目,眼睛再难移开。
“我也要一碗。”
银铃般声音,似能勾人魂魄。
小贩没有开口,只是单手提起了一只大壶,倒出了里面滚烫的开水,冲在摆好的碗里,里面早已放好了藕粉。
不远处的屋檐下,一个头顶破烂毡帽的赤发汉子正蜷缩在那里,身上穿着件破烂棉袍,像是个乞丐般打着瞌睡。
“呐。”
青年正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却见一方红帕递到了眼前,正是那个女子。
“给你的。”
女子两腮腾起一抹红晕,低着头,双手无措的摆弄着衣角。
披发青年像是看呆了,楞楞的立着。
只等女子细弱蚊虫的呐呐道:“你个木疙瘩。”
青年这才如梦方醒,羞红了脸慌忙的接过那红帕,他似是想要塞到怀里,可却又觉得这样不妥,只能小心的拿捏在手里,很是无措。
女子这时已收起了伞捧起了碗,她小啜了一口,然后浅笑着道:“帕子是给你擦雨的。”
青年嘴里忙“哦”了一声,像是不敢直视女子的眼睛,在迟疑犹豫中擦着眉角的雨滴,小心翼翼。
“噗嗤”
看着他的窘迫,女子又笑了,青年的脸更红了。
“把碗端过来,我分给你些。”
“啊?”
青年像是没听明白,呆愣的抬头。
“啊什么啊呀?我、我喝不完,你快些起身!”
女子低着头,声音也低,弱不可闻。
只等女子抬头,看见那双迷人的眼睛后青年这才又忙“哦”了一声,立起身子颤抖着手把碗端了过去,像是个受惊的兔子。
树下,微雨,青年女子并肩挤在白果树下喝着藕粉。
女子笑的很开心,她侧着头,眼睛里像是闪烁着星光有些期待的道:“你叫什么?”
那脸都快埋进碗里的青年闻言抬起了头,鼻尖沾着藕粉。
“我、我姓姬,叫姬神秀。”
女子眼睛更亮了。
“造化钟神秀?”
青年像是鼓足了勇气,反问道:“你呢?”
女子捧着碗,巧笑嫣然的低吟道:
“我昔东海上,劳山餐紫霞,
亲见安期公,食枣大如瓜,
中年谒汉主,不惬还归家,
朱颜谢春晖,白发见生涯,
所期就金液,飞步登云车,
愿随夫子天坛上,闲与仙人扫落花。”
念到劳山那一句,她声音似乎停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