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小村已是数天后,期间萧正又花八贯钱租了个铺面,打算开个早餐店,毕竟自己没能力也没胆量一夜暴富,先小打小闹看看情况再说,不管世道如何,钱是首位的,没钱一切都是空谈。
张二叔到底去了卢县,不过没赚到十贯钱,铁匠铺问他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很实在的告诉了人家,铁匠自己跑去杂货铺推销,回来后送给张二叔一把锄头作为报酬。
张二婶每天都埋怨几次,张二叔烦不胜烦。
一家人见到萧正很是欢喜,听到萧正在县城买了房子夸赞不已,说他小小年纪有出息。
萧正道明来意,言说自己租了个店铺准备做早点,请二叔二婶去帮忙,住的地方也有,还能帮着看看孩子,自己出个门也能放心不少。
夫妻俩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至于萧正说的工钱,两人都没放在心上,赚钱了就给点儿,生意不好就当帮工了,小村现在不太平,有机会去县城哪能错过。
萧正又去了另一个邻居李三娃家,他是李爷爷的孙子,李爷爷两个儿子,李三娃的爹是老大,前几年死在通济渠。
现在李爷爷和二儿子李同甫生活,李三娃小夫妻刚刚成婚分户单过,听了萧正的话,李三娃说要去和爷爷打个招呼。
盏茶功夫,李爷爷到来,仔细问了萧正的打算,不由眉头紧皱,“娃儿,日子再紧巴你也不能行商啊,这...这怎么能行,你爹泉下有知也不会答应的!”
众人默然。
士农工商,以商人身份最为低贱,哪怕你是个农家子弟,那也是良人身份,若是读了书还有可能受人赏识而时来运转,甚至飞黄腾达。
但,商贾出身绝不在此列,一旦从了商,就等于放弃了良家身份,不但彻底断绝了科举一途,而且也不会再有人赏识举荐于你,等于说再无出人头地的可能。
萧正倒不太在意,一来,作为穿越客没什么士农工商高低贵贱的观念,二来他知道未来狼烟四起,还什么科举不科举的。
但他知道老人家完全出于好心。
“李爷爷,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眼下世道艰难,生活不易,我家中还有三个年幼的妹妹需要抚养,高贵也好低贱也罢,不过都是虚妄,实打实的就是柴米油盐。”
“我父亲去逝后,我母亲一股急火也撒手人寰,当时妞妞还没断奶,若不是张二婶喂养,能不能活下来都在两可。”
“自那以后,我们一家兄妹四人全靠邻里周济才能勉强度日,萧正每每思之都惭愧无比,不论我年龄大小,总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若是不能肩负起持家之责,好生抚养三个妹妹,又有何颜面立于世间,又怎对得起去世的父母?”
萧正的一番肺腑之言,众人无不动容,张二婶甚至掉了眼泪,没爹没娘的娃哪有不苦的?
李爷爷稍加思索说道:“好吧,不过去衙门登记的时候就用你三哥的名字,你们再私下立个契约就是。”
“李爷爷,这怎么可以!”萧正大惊,这人情可欠大了。
“糊涂!”老人家点着拐棍儿说道,“你是读书人绝不能入商籍,怎么难也不行,三娃子就无所谓,能混口饱饭就不错了。”
老人家看出萧正还在犹豫,气道:“臭小子别不当回事儿,入了商籍再想出来可就难啦,咱村儿出个读书人不易,当初要不是你爹读书识字,咱们这村儿哪能有学堂!”
“唉,可惜了文娃子,不但读书识字,还心地良善,村儿里的娃娃读书,他一文钱的束脩都不要!”老人家唉声叹气,“他走了,咱村儿这学堂也就没了,娃娃们长大也是睁眼瞎,哪还能有出息!”
无论是李爷爷还是村里的其他人,都是老实巴交一辈子窝在山沟里的农民,或许没什么眼界,也不懂得太深奥的道理,但他们有个最淳朴的认知,从古至今,不论哪朝哪代都是读书人的天下,那些有钱有势有出息的,都是读书识字的。如果是睁眼瞎,一辈子都没希望,所以这些人对萧正的爹免费给娃娃们当先生,都是感恩戴德念念不忘。
“好吧,那就听您老人家的,不过就不用和我三哥立什么契约了。”
“随你们,他要是敢做没良心的事儿,我抽死他。”
“爷爷,看您说的,乡里乡亲的...我还要不要这张脸了。”李三娃说道。
“行了,到那勤快点儿好好干。”
李三娃点头应允。
“小正,咱什么时候走?”张二叔问道。
“家里要是没什么事,咱一会儿就走。”萧正说道,“哦,对了,孙柏轩家怎么样了,把他媳妇儿叫上吧。”
“好,那我去告诉栢轩媳妇。”张二婶说着起身出了屋。
临近中午,几人收拾妥当随着萧正赶往县城。
数日后,萧正的“美食家早餐店”隆重开业,孙家林,刘铁匠都来道贺。
油条、油炸糕、油炸丸子,炸鸡块儿,豆浆豆腐脑,吊炉烤鸡、烤鸭等等,都是众人从未见过的做法和样式,一经品尝纷纷赞叹不已。
三五天的时间萧正的美食家便传遍东阿县大街小巷,每天都是顾客盈门,生意甚是红火。
后来张氏兄弟打了野兔来看望萧正,被萧正留了下来,一个负责磨豆浆,一个负责吊炉,又雇了个账房,萧正算是彻底解放出来,闲暇之余把便宜老爹遗留下的一些手稿拿出来看看,别说,字写的还是不错的,这时代还没有雕版印刷,更没有线装书,都是手抄后一卷一卷的放好,抄书也是当下很多读书人的主要营生。
这天傍晚张南来到萧正面前,一看就是有事,似乎又不好意思开口。看他扭扭捏捏的样子萧正便主动问道:“张大哥,有事?是不是家里缺钱了?”
“不是不是。”张南急忙摇手。
“那是什么事,说吧别客气,能帮的我一定帮,帮不上你也别怪我。”
“那怎么会,怎么会怪你呢。”张南急忙解释道,“上次我和张北打劫你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子,你还记得不?”
“记得啊,怎么了。”萧正点点头。
张南说道:“都是可怜孩子,一个是我们村儿的,从小没爹没娘吃百家饭长大的,另一个家是历城的,双亲去世后到我们村投靠远房表舅,可他来的时候,他表舅就死好几个月了,于是一直在我们村流浪来着,大伙儿看他可怜,东家给他一口西家给他一口,可他从来不白吃,村里哪家有了什么活他都抢着干,平时就到山里砍柴,然后挨家送。”
萧正听了半天明白了,对张楠说道:“张大哥,你是想让他们到店里来?”
“是。”说完又急忙解释,“不要工钱,管顿饭就成。”
“我当什么事儿呢,来吧!”萧正说道。
张南大喜,“好咧,谢谢兄弟。”
萧正摆了摆手,“小事而已,张大哥不必客气。”
第二天张南把两人领来见萧正,其中一个有些拘谨的垂手而立,另外一个依旧绷着小脸儿。
萧正笑道:“别紧张,咱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俩都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