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石握了握笔,用惯了钢笔的他,很不习惯。
“笔不是这样拿的!”朱方儒连忙搭手,矫正了萧石握笔的姿势,“快写,快写!”
于是,萧石提笔落纸,歪歪斜斜的写出一个天字来,倒不是萧石故意这样,实在是第一次握毛笔写字,想要横平竖直,是极为困难的,偏偏,他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更是一个彻底的学渣,所以肌肉记忆什么的,完全没有!
“先生……嗯?先生!”
萧石看着一脸石化的朱方儒。
“手来!”
朱方儒拿起戒尺,一下拍在萧石的左掌心里,萧石嘶的一声,心想古代的先生,还真是说打就打。
他暴跳如雷:“你写的什么?鸡扒的也比你的好,天下再好的笔,也拯救不了你这一只烂手,闪开,笔来!”
不由分说,将萧石手上的笔拿了过去,笔尖在砚台轻轻的滚蘸几下,吸匀了墨汁,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这一刻,身上的颓废消沉之气少了许多,回到那曾经的年少书生年代,他以笔落纸。
天、地、人。
三个字跃然纸上。
一气呵成。
朱方儒失神了几秒,放下手上的笔,脸色有些红润,自语道:“吾此生这三字为最佳也。”
感慨过后,朱方儒又变成了那个穷酸的落魄老秀才,将笔搁置在砚台上,“天者,自然之序也,地者,社会之始,人立天地之间,识之易,一撇一捺而已,然则最为难写,也最为难做,今日,你便写一百个‘人’字罢。”
说完,身形萧索的走出书舍,去往左边的书舍,那边还有十多位备考明年童子试的‘精英’在等着他教。
教书先生一离开书舍,萧石前面的稚子们顿时长长吐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纷纷回头看向萧石,满脸的不开心:“先生真偏心,为什么我们要写三百字,他却只写一百字,还是最简单的人字。”
“因为他是傻大个啊?”
“就是,就是,他还不如我们呢。”
“先生对他失望啦!”
“快写,快写,写不完,没得午饭吃。”
……
萧石自然不会被这些小娃娃所干扰,他握笔在手,却是在思考朱方儒刚才的话,无论他是意有所指,还是心有感慨所发,总之,他认为这位老秀才,还是有些人生阅历和沉淀的。
否则,也说不出人最难做,也最难写的话来。
历经前世,可以说是碌碌无为,如今获得重生,萧石比任何人都明白‘人’的意义。
当一辈子的咸鱼?那是枉活两遭,安享如今所得的一切?那也只是暂时的。
萧石明白,‘地主家的傻儿子’这个身份,是一种暂时的保护色,别人认为他可笑,却没欺负他,是因为家里还有顶梁柱撑着。而一旦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他的目前披着的保护色,会被无情的撕破,恐怕是个人,都想要来踩他一脚,到时候就是洪水滔天。
现在他的开局,就像是一场游戏,有爹在中路solo,有娘在打辅助,给他磕大药,插眼,他在泉水挂机了几分钟,已经落后于别人,只能在别人都以为‘他挂机’了的期间,在野区猥琐发育了。
时间并不多。
终究是要面对许多不同的敌人的。
理想千千万,不如一事方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