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英雄攥紧拳头道:“我与皇甫和张洎并无仇怨,他二人怎得一再和我过不去?”
柳宜摇头不答,卢郢放下茶杯道:“皇甫继勋忌惮你能在数月之内练出一支强兵,眼下人数虽少,但若假以时日,再多打几个胜仗,未必不可能发展壮大,与神卫军、黑云都鼎足而三。到时候你军权在握,又深得陛下宠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取而代之。”
柳宜接道:“张洎进谗言却是因为你分了陛下对他的宠幸。”
吴英雄苦笑道:“原来如此,树欲静而风之不止,奈何?”
卢郢道:“人无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昔年林仁肇将军便是遭皇甫继勋这厮陷害,含恨而终,潘佑若非一直有小人进谗言,陛下也断不会将他投入大狱。”
他见吴英雄认真在听,满意的点点头,接道:“金陵烽火使虽是上好肥缺,也是是非之地,但凡金陵城左近出了什么大事,你都脱不了干系,以皇甫继勋的实力,恐怕不会让你在这个位子上安安稳稳的坐下去的。”
吴英雄一拍桌子,喝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虽欲息事宁人,但神卫军的人若敢在金陵闹事,我就给他好看。”
柳宜见状忙劝道:“吴兄,刚强为立身之本,但也不可与皇甫闹得太僵,逼近他有十万神卫军在手,连陛下也要让他三分。”
吴英雄一听便留上了心,问道:“柳兄此话怎讲?是否陛下也对皇甫继勋有所不满?”
柳宜还未解说,卢郢便笑道:“果然孺子可教。这皇甫继勋畏惧北朝兵强马壮,身为大军统帅却畏敌如虎,屡次在朝会上倡言归顺北朝,只是此人出身将门,本人也颇知兵,兼之军中亲信众多,陛下对他是三分不满,七分倚重。”
吴英雄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端起茶杯牛饮一口,目露凶光,将几颗豌豆都丢进嘴里咬得咯嘣直响。
柳宜问道:“吴兄,你刚刚和宋军打过一仗,对当前战事,你有何高见?”
吴英雄见他问的甚是诚恳,想了一阵,方才答道:“若论甲坚兵利,士卒悍勇,我方确实不如北朝。”
见柳宜有些丧气的点点头,吴英雄又道:“但北朝久经战乱,府库空虚,更兼军纪不佳,难得江南士民之心,所以取胜之机也不是没有。”
卢郢当即接道:“如何取胜?”
吴英雄沉声道:“孙子曰,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吴阁老所定坚壁以老宋师之策便是正着。只须待宋军久攻不下之际,朝廷催逼,上下焦躁之际,我军诱之以利,待其轻兵冒进之时,我方不以一城一地之得失为念,集齐大军于腹地,歼其精锐。如是者再三,敌军守则匮粮,进则无胆,退军是早晚之事。”
柳宜抚掌笑道:“诚如吴兄所言,江南半壁可保。”卢郢也露出欣慰的神色。
吴英雄奇道:“昔年孙权遍问文臣,皆主降曹,鲁肃解之曰众皆可降,唯将军不可降。如我等降曹,累官故不失州郡将军降曹,欲安所归?众人之意,皆各自为己。我就奇怪了,就算降了宋国,以你二人才气名望,官爵可保。而且江南是二位桑梓之地,一旦兵戈过后,必定是生灵涂炭,为何二位仍然愿战不愿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