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安比里奥的身体状态,几人不得不在坎塞镇上停留些时日。
因为一行人根本没有做过能到城镇上休息几天的安排,所以行李里都没有准备换洗的衣服。
除了米歇尔身上那件洗干净了还能穿之外,别人的就
于是刚进城镇为大家备下的一套衣服明显就不够,加上每个人的身材都有些不同,提前预备好的衣服总有些不太合身的地方,所以只好分头先去把自己的衣服买了。
总而言之,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可在衣服上,最令人头痛的就是安比里奥。
虽然很多卖衣服的店铺,也会为一些身材比较特殊的亚人准备相应尺码的成衣。
可足够长的衣服,安比里奥太壮了塞不进去,足够大的衣服,他又太高了,袖子短了半截,连肚皮都挡不住
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让裁缝量了安比里奥的尺寸,订做上两套衣服好换着穿。
于是在对方没有把做好的衣服送过来之前,只能让这个傻大个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了。
反正也还没醒呢,又不需要走动,光着也没影响。
因为一部分侍卫出去买衣服,一部分侍卫在房间里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所以洗完澡无所事事的米歇尔,暂时承担了看护病号安比里奥的责任。
说是看护
米歇尔看了眼对方裸露在被子外的肩膀:他记得那时有一头魔狼扑了上去,在这大黑熊肩上狠狠咬了一口,可这会儿伤口已经愈合到只剩下两个芝麻大小的黑眼了。
亚人的自愈力真可怕
“大公阁下。”
米歇尔抬眼看过去,诺瓦正捧着一封书信向自己走来。
“怎么了?”
“是梵林的魔法师行会发给每个地区分会的文件,冒险者公会以及分会那边也应该都有。”
米歇尔接过白色的信封,上面刻有魔法师行会徽记的鲜红色火封,此刻已经被拆开了。
信的内容倒是很简单,就是关于安比里奥打伤看守从十二层地塔逃跑,如今正式下发全王国的通缉抓捕。
信里面还提到,他的哥哥埃比里奥因为涉嫌帮助其弟越狱,如今也被抓了起来关进了十二层地塔,同时,埃尔家的侯爵衔被褫夺,全家暂时被扣押,直到安比里奥归案为止。
最下方留的日期,已经是三天前了。
还好他们几个人进镇的时候,因为怕暴露米歇尔的身份,直接亮出魔法师行会徽章过的门检。再加上安比里奥从头到尾都被包的严严实实,所以不知不觉间居然避过了一场不小的麻烦。
看完了信,米歇尔又看了一眼睡在床上,一脸人事不知的安比里奥,那种深深的无力,简直没话说了。
“大公阁下,现在要怎么处理?”
诺瓦的目光也从床上那头大黑熊身上走了一圈,显然是想问他:该怎么处理这个通缉犯?
怎么处理?我怎么知道怎么处理!
米歇尔下意识想要炸毛,可一看到诺瓦恭敬的态度,到嘴的问候语又咽了下去。
归根结底,这头大黑熊是因为他被关进去,又因为他才逃出来,这会儿为了救他弄得一身是伤,连全家都被扣押起来。
如果自己就这么把安比里奥交出去,不说寒人心,也未免太不够义气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被救了,好歹也应该报答一下。
“给迪瑟斯写一封信,告诉他,人在我这里,让他取消对安比里奥的全国通缉,另外释放埃比里奥,解除对埃尔家的扣押。至于侯爵衔,暂时扣着也无妨,但是保留埃尔家一切的贵族待遇不变。”
一户人家如果失去了贵族头衔,那么衣食住行的待遇都会有很大的变化,有时候甚至连名下的资产和金钱都不一定保得住。这是劳伦斯曾经告诉过自己的知识。
诺瓦有些犹豫,不由得开口反问道。
“这样真的好么?毕竟安比里奥是关押在第十二层地塔的重要犯人”
米歇尔冷冷地打断了诺瓦的话。
“诺瓦,安比里奥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关进去的。”
诺瓦哑然:没错,安比里奥是因为得罪了大公阁下,才被愤怒的迪瑟斯大人关进了十二层地塔,现在受害人都这么要求了
见诺瓦依旧没有行动,本来就很烦躁的米歇尔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以圣蔷薇骑士团团长、守护国家的圣剑以及大公的名义,难道还不能暂时保释一个不曾犯下什么大错的犯人嘛!”
这话就说得颇重了,诺瓦不敢再犹豫,立时应下,退了出去。
虽然知道自己有点迁怒,但是从看完信纸后,米歇尔就觉得心头有种莫名的烦闷,好像对方如今变成这样,都是自己的过错一样。
他其实只是想小小惩罚一下对方,为什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全国通缉?褫夺爵位?一家扣押?
更可恶的是,为什么他现在居然还觉得这么心虚?
明明受害人是我才对!我心虚个毛线啊心虚!
米歇尔一脸烦躁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连拿在手里的白色信纸被捏成一团也不自知。
“都是你!是你!你都是你的错!”
一扬手,白色的纸团精准地命中安比里奥的额头,在留下一道淡粉色的印记后,才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床下。
稍稍发过火后,心里终于有些平静下来。米歇尔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转过身,整个人扒在了窗口,双手撑着脑袋,看着外面的风景。
因为是在屋内,米歇尔并没有带着帽子,所以即使是在自己的房间内,他也会把窗户关死了,再拉上帘子二层小楼并没有多高,走在大街上的路人,抬个头便能看到他的窗口。
但安比里奥的屋子不同,和米歇尔的屋子不在同一侧的他的房间,窗外对着的风景,是一大片金色的,正在随风摇曳的麦浪,有谁会注意到他那头太过瞩目的银发和尖尖的耳朵。
即使让麦子看到了,难不成你还能让麦子开口告诉你:嗨,你知道嘛,雀鸟旅馆的二楼,住了一个有着银白色头发的男精灵,可好看了。
这会儿正好是快晚饭的时候,天空成薄红色,犹带着一份温度的风中吹拂过脸庞,传来不知谁家的浓浓菜香。远处几户小小的低矮民居中,灰白色的炊烟升到半空才徐徐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