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停下脚步,并抬高自己的左手,向迪瑟斯和安比里奥示意:此刻,悬浮于她掌心的小小火焰,在缪斯没有任何举动的情况下,也在轻轻摇晃着。
迪瑟斯见况也顺势停下,静静感受着四处的动静,果然有一缕风,不,比风更轻柔,就像是空气被微微推动,然后扑在身上的感觉。
他还没来得及想到更多,身前就是一阵骚乱。
“别拿你的脏手推我!别动我的衣服!不准抱我!谁允许你把我夹起来的!”
安比里奥显然把缪斯当成人形的光源使用了,见她不肯让自己用手推,也不准自己伸手抱,便干脆伸手环住对方的腰,胳膊一使劲,就将某个不断挣扎的小姑娘,像是夹着米袋一样,单手圈在了自己的腋下,携着她轻轻松松地往前小跑而去。
“既然就要到了,不快点走,还在这里管什么风不风的。”
少女的尖叫声,混杂着安比里奥不满意的哧气声,瞬间将甬道里一切沉郁、阴暗的氛围破坏殆尽。
直到这刻,迪瑟斯才真的开始有点佩服起安比里奥起来: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莫非是埃尔夫人在怀他的时候吃错东西了?
就在迪瑟斯怔愣的这会儿功夫,小小的光源伴随着晃动的阴影,已经在甬道中窜出去了十几米,一时间光和影之间的分界线已经模糊了起来。
接着,烟雾般的黑暗从四面八方而来,再次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诶,不对,等等我!
强忍着喊停安比里奥的念头,迪瑟斯朝着在这不知道有多长的甬道中唯一存在的光源,迈开他的大长腿也追了上去。
安比里奥跑动起来后,缪斯手中小小火焰所能照亮的区域,就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而且,因为那片光亮被安比里奥高大的身躯所遮挡了大半的缘故,导致在两人身后不断追着跑的迪瑟斯眼中,只留下一道弯弯的,不规则的光晕。
可就是这片光晕,也会时不时地消失在他眼前,直到自己追到某个位置,那片光晕才会突然从墙壁中再次出现。
知道反复数次后,迪瑟斯终于确认了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而且他发现,每次那片光晕出现的位置,都是在同一侧。
能发现这么细微的区别,还得多亏了在光晕出现以前,安比里奥的影子就会晃动在另一侧的墙壁上的缘故。
所以我们其实并不是笔直往前进,而是在以绕大圈子的方式旋转往下么?
约莫又是十几分钟,原本的微风此刻已经如有实质一般地吹在脸上,将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味道,和奇怪的寒意也送了过来。
态度已经从挣扎到认命的缪斯,除了偶尔抱怨一下勒着自己的胳膊太硬,和安比里奥跑起来不稳,晃得自己有点恶心以外,一直安静地看着自己和座驾的前进方向。
突然间,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于是大喊了一声。
“停!”
安比里奥猛地一顿脚,巨大的惯性使他的整个上半身都往前倾去,几乎斜斜地弯了三十度以上,连脚尖都不由自主地踮了起来,以此保持身体的平衡。
安比里奥倒还没觉得有什么,被他夹在腋下的缪斯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因为安比里奥的举动,缪斯也无法控制地往前栽去,一张漂亮极了的小脸几乎就要贴在地面上,被她这前扑的力道所吹动起的尘埃,一时间都灌进了缪斯的鼻子里。
这可怕的突变吓得缪斯面色惨白,连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掐死在喉咙里,眨眼间额头就悬满了冷汗:还好她及时把手抬高了,不然这会儿都戳进地里去了万一戳不进去,那可就更糟糕了
安比里奥丝毫没觉察自己的举动,在缪斯幼小的心灵上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他只是挤着眉头,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死命地往黑漆漆的甬道深处看去。
只是这样还嫌不够,他又把惊魂未定的缪斯放到了地上,然后往前推了推。
这会儿安比里奥倒是真听缪斯的话,让他停他就停,一步都没再往前挪一挪。
抚了抚根本不存在的心脏,缪斯努力按耐下自己想要做出翻白眼以及坡口大骂这等如此失礼举动的冲动,又主动往前走了几十步大约也就身高近乎她两倍的安比里奥,走上十几步的距离。
此刻迪瑟斯也终于追了上来,脚步一滞,人就稳稳地停在了安比里奥身边,一边平复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一边注视着缪斯的动作。
这会儿,随着光源的移动,几人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堵在甬道深处的东西了,那是一扇门?
缪斯走到跟前,举动着手中的火焰,将这门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那是一扇非常普通的,几乎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木头门,和魔法师行会里安装的门是差不多的模样,甚至因为用的木料不太好,看起来质地要更差一些。
原本有近四米高,六七米宽的甬道石壁,都汇聚在了这堵木门的四周换言之,这就是某个地方唯一的入口,或者说是出口。
现场的画面一度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经过如此漫长的甬道,几个小时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已经有了在这里看见什么可能都不会感到奇怪的心理准备。
结果,出现在三人眼前的,却只有这么一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门。
缪斯伸出右手,够到了木门上有她头顶那么高的黄铜色门把,用力掰了掰,没掰动:也是,要是能这么容易打开也太奇怪了。
安比里奥和迪瑟斯也来到了缪斯的身后,看着眼前这道木门,表情各异。
在迪瑟斯疑惑不解的时候,安比里奥已经捏着拳头,活动开的关节发出嘎达嘎达的动静。
“要砸了它么。”
“恩”
门上有钥匙孔,但是很显然,这并不是为他们三个不速之客准备的:要进去,看来真的只有走暴力拆门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