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小块的花窗玻璃被分割成无数妖娆的纹路,落在车内之人的脸上时,犹如纹身一般精致旖旎,却又因为不时经过一些巍峨建筑而被遮挡去了所有阳光,让整辆马车都跟着陷入如夜晚一般的阴暗中。
这一刻,他的心头,仿佛出现一种自己是辛杜瑞拉的错觉:漂亮的马车,精致的礼服,忐忑的心情,赶赴未知的激动和不安。
只是赶着马车的车夫,就是我的王子呢
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矫情而感到不好意思,米歇尔开始手贱地东摸摸西摸摸,尽管如此,他也不敢打开车窗户往外看。
对这身体那太过打眼的外貌,实在是不能抱有半点侥幸,不然他们特意准备的马车还有什么意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过安比里奥以后变得心安的原因,昨天晚上米歇尔回到房间一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这也不能掩盖仍旧无法平复的心情:如果说一开始,他是因为忐忑不安而无法入眠,那么后来,就是因为见过安比里奥而开心过了头。
这就导致米歇尔虽然睡得快,却仍旧是一夜不安稳,也不知道都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整个晚上都在半梦半醒间。
也恍惚梦见自己醒了几次,可醒过来,仍旧是身处其他梦境中,直到天大亮,米歇尔才算真的清醒过来。
接着就是洗漱,换衣服,又因为搭配身上的小配件,以及牵挂之后会发生什么,导致起床后,他的精神一直被强迫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
这会儿,米歇尔听着耳边带着节奏的旋律,马车规律地晃动着,渐渐地,眼皮就沉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靠着马车厢壁睡着了。
“好了,别看了,还有好多活要干呢。”
“诶哟,疼,疼。”
被劳伦斯扯着耳朵从门口拽离的卢西弗,只得一边抱着对方的手臂,一边垫着脚,想要用这种姿势减缓自己的疼痛。
“赶紧把窗户和大门都擦一擦,等两位大人回来,估计就有好消息了。”
常年摆着一张不近不远,只剩下绅士般礼貌,堪称教科书式完美微笑的劳伦斯,第一次露出仿佛普通人一般带着些许雀跃和激动的神情。
卢西弗看着手里的水桶和抹布,只得听话地擦起了窗台,可那颗小脑袋,仍旧时不时地朝外头看去。
“别看了,这么远,你还能看到什么。”
“可是,我很担心,毕竟安比里奥阁下,实在是,恩很容易坏事?”
劳伦斯脸上振奋的表情,也随着卢西弗的话如潮水般渐渐褪去:是的,让这两位大人单独出去,总觉得让人放心不下,尤其是安比里奥阁下
“但是,在这件事上,我们已经没办法帮上更多了,剩下的,只能希望那两位大人能一切顺利了”
客厅里活跃的气,氛一时又暗沉了下来。
看着劳伦斯的情绪也被自己影响了,卢西弗终于意识到:也许,他不应该立马将自己的担心说出口才对。
可这会儿再说什么,似乎也没有办法扭转已经冷却下来的氛围,卢西弗只得咬着牙,埋头用力地擦起了窗台。
忽然,从他的心脏传来一种奇怪的,疯狂的,像是溺水的人在拼命的挣扎般,如同下一秒就不会跳动似得鼓噪着的感觉。
这是什么?好难受。
“劳伦斯爷爷,好难受,心脏,好难受。”
卢西弗死命地抓着窗台,才没让自己落到地上,他扬着不知不觉已经布满汗水的脸,朝屋中唯一一个自己可以求助的对象看去,却发现对方同样也面色苍白。
虽然不像卢西弗痛苦得几乎快要缩成一团,但劳伦斯从来不曾对主人以外的对象弯下过的肩背,此刻也躬成了虾米的弧度。
除了心悸得厉害,那种连脏腑似乎都快扭曲起来的灼烧感,还有仿佛突然稀薄了的空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劳伦斯抓着胸口的衣服,摇晃着身体,勉强自己往卢西弗靠近:不管如何,必须带着卢西弗到魔法师行会去才行。
只是此刻在屋中的两人却不知道,不仅只是大公府邸,圣城、梵林,乃至整个卡亚西王国,从远到近,渐渐都陷入了这种极其恐怖的病症中,只是每个人的症状都有些不同,也有轻重之分,而一些身体本就虚弱的人,此刻更是不知道昏死了多少过去。
就在劳伦斯好不容易来到了卢西弗身边,准备拉着他出门的时候,忽然,从不知道哪个方向的高空中,突然响起了鸟类的叫声只是听动静便知道,那必定是一只体型很大,而且拥有着极其嘹亮声音的鸟。
那清脆的,却又格外有魄力的悠长鸟鸣,从远处,缓缓地靠近,却又迅速地从大公府邸上掠过,然后往远处而去。
卢西弗甚至能听到那古怪大鸟经过屋子上方时,巨大的翅膀扇动着空气,强烈的气流碰撞所发出的声音。
这是什么?
疑问刚浮上卢西弗的心头,原本搀着自己的大手,居然反向一用力,把他直接按在了地上。
卢西弗一脸讶异地朝着自己身侧看去,却发现他身边的劳伦斯也单膝跪在地上,顶着一张冷汗淋淋的脸,然后朝某个方向低下头颅。
“跟着我,低下头。”
听到这声鸟鸣,劳伦斯才记起来,会发生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只是这个情况实在是太少见了,有些人从出生到死去可能都遇不上,所以劳伦斯才会在第一时间记不起来前任曾对他说过的一切。
心悸,绞痛,无法呼吸,灼烧感,恶心,呕吐,头晕,耳鸣,失去平衡感,眼睛模糊,除非是一个人快要病死了,不然,他会同时感受到这些感觉的情况,就只有
“这代圣王女,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