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一定是眼前这个小家伙的脑袋出问题了才对。
“他一直活着,就活在卡索达山脉的另一侧,在那里建造了一个独属于他的镇子。迷雾草原上的迷雾,就是他的杰作。每次两国交战之后,他都会将战场上还活着的人,不管是帝国还是王国,都救回镇子里。”
“如今,他已经带着镇子上的人手攻下了帝国,取回了他的王座,明天清晨,他就会领着帝前来攻打王国。”
“和以前王国和帝国之间发生的小打小闹都不一样,那位大人是铁了心一定要将王国攻下,明天一早,阿托曼就会直面数万乃至数十万帝的进攻,里面还有这样一位不管是武力还是魔法,都比我们遇见过的最强者还要厉害数倍的存在。”
“那位大人已经答应了我,只要明天一早,阿托曼的城门愿意为帝大开,他可以保证,帝不会对无辜的百姓出手,在到达圣城之前,他们只会进行还击,不会进行主动攻击。”
安德烈摇着手,低下头。
“不,我还是没有办法相信,那样的家伙,明明应该只活在史诗中才对,怎么可能居然还活在这世界上,简直,简直”
说到后面,安德烈说不下去了,因为卢西弗递出了一样东西一块灰扑扑的菱形水晶,从里面泛出诡异的暗红色,看着便让人觉得不祥,但是重点并不在于这里,重点在于,他感知到了水晶内部所蕴含的巨大能量。
那种恐怖的、可怕的,仿佛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一下子就怔住了安德烈。
“这是帝国的半块神之水晶,是那位大人亲手交给我们的,虽然因为被诅咒过的关系,水晶的力量无法被任何人使用,但是你们一定能注意到其所蕴含着的巨大能量吧。这并不是我们能够创造出来的东西,所以根本不存在仿冒和伪造的可能性。”
“而如果不是由帝国的王交给我们,我们又怎么能取得它呢?”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卢西弗愣住了。
安德烈的表情变得很冷,他从这一系列的对话中,突然发现了某种异常。
“你是怎么知道,并且找到这位活了几千年的存在的?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攻下的帝国?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明天一早就会前来攻打王国?你又是为什么能和那样的存在,做出交换誓言的行为?”
“所以,其实你们一直跟他们在一起,跟着他们,或者说是帮着他们,联手打下了帝国,如今,为了能让帝国长驱直入,来说服我们大开阿托曼的城门?”
“你们已经叛变了王国!”
下了决断的那一刻,安德烈几乎就要立刻出手,拿下面前这两个叛国者。
而感知到杀意的安比里奥也瞬间站起了身,立刻出手将卢西弗护到身后,和安德烈针锋相对。
“给我坐下!”
随着一声娇咤,杀意凛凛的狮子瞬间变成了小猫咪。
将某只大型猫咪扯回了沙发上,奥弗涅在对方腰间狠狠掐了一把,将那张敢怒不敢言的脸掐得五官走了位,她才缓缓地收手,对着卢西弗问道。
“安德烈的怀疑没有错,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在和那样的存在做下约定的时候,你到底是抱着什么想法?”
卢西弗站起身,从安比里奥的身后走了出来。
“那位大人很强,比我见到过的任何一个人,劳伦斯爷爷,主人,安比里奥大人,卡琳娜大人,缪斯大人,迪瑟斯大人,都要强很多很多。”
“对于这样的存在,任何反抗,除了拖延时间,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不过只是掸去身上的灰尘这样无关痛痒的程度。”
“然而这样的做法,除了赔上无辜百姓的生命,和无数家庭的快乐外,根本没有办法阻止那位大人朝着他既定的目标前行。”
“我不想看到有更多的孩子像我一样失去家人了。”
奥弗涅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摸上自己隆起的小腹,里面孕育着一个可爱的小生命,是她和安德烈的未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希望留给孩子的,是一片被战火吞噬殆尽的世界,也不希望孩子没办法坚持到出生,坚持到能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一眼,更不希望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却失去了父母的疼爱。
她不得不承认,卢西弗的最后一句话,深深地打动了自己。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
奥弗涅抬眼,看向神情萎靡的卢西弗。
“那我可以答应你,明天一早,打开阿托曼的城门,迎帝进城。”
“奥弗涅!这样不可以!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在叛国!”
“安德烈!”
再次制止了安德烈暴跳的行为,奥弗涅看向对方的目光满含深意。
“在你心里,究竟是忠诚于这个国家,还是忠诚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子民。”
“可这究竟有什么区别?忠诚于王国,不就是为了保护王国的子民么?”
“不。”
奥弗涅摇了摇头,因为精力不济,显出几分疲惫之色来。
“一个国家的标志,不在于王座上是否有人统治,而是因为有无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存在,这个地方才可以被称为是一个国家。”
“如果所有百姓都死了,只留下一帮整日无所事事的贵族,一群推卸责任的官员,一名懦弱无能的王,这样的国家,还能被称为是国家么?”
“而且他们两人,一个也是主人的奴仆,一个则是主人的配偶,他们的话,难道不能代表主人的意志么?”
“在我心里,活着的人,比一个虚假的国,更重要。”
因为这样一番冲击着世界观的话,安德烈安静了下来。
沉默了很久很久以后,那如铁板一样笔直的双肩,终于还是微微垮了下来。
“既然如此,总得做两手准备吧,万一帝还是对王国的普通百姓出手了,我绝对不会这样轻易放他们离开的。”
“那是自然,可以先连夜把一部分阿托曼的居民送到其他边城去,只留下士兵和魔法师等战力驻扎在这里。”
听到事情有了转机,卢西弗立马站起身,说出他早就想好的办法。
看到安德烈终于学会转圜,奥弗涅一边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露出安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