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真不懂事!”
柳如烟俏脸一板,有些不悦地训斥道:“人荣公子不过是延后了一天才交画,咱们又怎好意思收下他这笔钱?明日取画时,定要把这钱如数奉上,可不能平白占了人家的便宜,知道吗?”
柳儿点头应是,转而又问道:“小姐在习练什么曲子呢?还是《相思令》吗?”
目光转向手中的琴谱,柳如烟轻轻点头,略微苦恼地说道:“是这曲子,今天我又弹了几遍,还是没弹好,得再多练练。”
“小姐,您犯得着这么拼命练习么?”柳儿撇撇嘴,不屑地说道:“杭州城里谁人不知,小姐擅舞不擅琴?现在还有哪个敢这么不给面子,强迫您抚琴的?再说了,小姐的琴艺也不算差呀,那些个姑娘们,琴艺比您好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柳如烟摇摇头,看着她笑道:“小丫头口气不小,成心哄我开心呢?莫说是杭州城里的姑娘了,单是这楼里,琴艺比我好的就有两位呢。”
“小姐,咱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柳儿还待再说,她已是摆了摆手,轻声道:“成了成了,别再打搅我了,我再练上一会。”
话音刚落,楼道里又是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比柳儿的声音可大多了。主仆俩人对视一眼,柳儿开口道:“得,她又来了,真是没个清静!”
“小丫头你说什么呢?当心我撕了你那张臭嘴!”
人未至,声先至。鸨母尖细的嗓门传来,随后人也来到了门口,同样是走了个形式般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目光狠狠瞪了柳儿一眼,看向一旁的柳如烟时,她又恢复了招牌般的谄媚笑容。
“如烟呐,外边来了位大人物,这回你可真得见见了,否则一旦惹恼了他,咱们往后的生意可不好做------”
她说着说着,却见柳如烟面色一寒,自己的声音竟也不觉跟着弱了几分,心中暗暗叫苦的同时,仍有些不甘心地继续劝道:“哎呀,如烟,你先听妈妈说,今儿个来的可是通判大人家的公子,这面子咱们可不能不给。就当是妈妈求你了,出去陪他喝杯酒好不好?”
“不去。”柳如烟淡淡地拒绝道。
“------”
鸨母有火无处发,眼睛却是瞥向了一旁抿嘴偷笑的柳儿,扯着尖细的嗓子吼道:“你笑什么笑?!!不懂规矩的东西,还不给我滚出去!”
“你------”
柳儿当即就想还嘴,却让对方给一眼瞪了回来。再看看自家小姐,见她没有要为自己出头的意思,小丫鬟只好颓丧地低下了头,悻悻地退了出去,并为俩人带上了房门。
见她满脸愤愤地朝这边走来,美人靠上的两位姑娘却是乐了,笑着说起了风凉话。
“哟,小丫头这是怎么了?”
“依我看啊,八成儿是碰上了比她更嚣张的人,让人给赶出来了------”
俩人说着掩嘴一乐,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惹人遐思。柳儿只是斜睨了她们一眼,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便沿着长廊走远了。
身后的两对主仆却是气得不轻,俩丫鬟在那叽叽喳喳地小声啐骂着,在自家主子面前充分地展现出了义愤填膺的情绪,俩主子却似乎不大领情。
“得了得了,你俩要真有本事,就替我上去扇那丫头两耳光,不然就统统给我闭嘴!”
见她发火,另一人却是“扑哧”一笑道:“姐姐和她置什么气呀?一个不懂事的丫头片子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如烟最是护犊子了,她的人妈妈能说得,咱们可训不得呢!”
“哼,那小贱人,还不是仗着少------”
话未说完,不远处的房间里却是传来了“啪”的一声脆响,是瓷器破碎的声音。俩人皆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继而同时望向了柳如烟的闺房。
吱呀------
房门打开,柳如烟一脸寒意地迈步而出,紧随其后出来的鸨母脸色也不太好看。随即俩人一前一后,一言不发地径直下了楼,往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