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越俯视着李仲然,嗤笑了一声:“你和你姐姐真是不一样。你姐姐可没你那么心高气傲。”
“草民不知太子何意。”
“你姐姐喜欢本宫的父皇。”闻人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想要成为父皇的妃子。本宫看到她的时候,她虽是骄傲的,但骨子里却透着自卑。”
“阿姐不是这样的人。”
“哦?是吗。”闻人越看着一直弯着腰的李仲然,也没让他免礼,继续说道,“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你姐姐啊。”
明黄锦衣的太子绕着李家长子踱了几圈,突然俯身附在他耳边说道:“劳烦你代本宫告诉你姐姐,父皇不会纳她为妃的,本宫就更不可能娶她了。让她打消她那份心思吧。”
十四岁的少年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晓得公子越的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直觉长姐有什么事在瞒着家人。可他既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懂公子越说的是什么意思,干脆把公子越的话烂在了肚子里,不去同任何人说。
000
阳春三月的立京,是淑女精心编织的锦缎,在芬芳的空气里平铺在玟原的大地上。这是和靖州完全不同的景象。
与北丘接壤的靖州在玟原的最北端,是东风都吹不到的玟原的旮旯角落。
李仲然在那儿随父亲驻守了一年,突然觉得自己生活在立京的十六年真是享尽了世间的繁华,那靖州的寒风暴雪,与立京相比,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这样想,闻人越的确是上天的宠儿,刚出生在那贫瘠的靖州土地上,就被康明帝带回到那方只有安乐没有天灾人祸的土地上。
在靖州的时候,李崇并没有过多地保护这个还只是少年的儿子。李仲然搓了下被脂粉气弄得很不舒服的鼻子,不小心碰到脸颊上刚刚结痂的伤口,痛得咧了下嘴,忙收回过于夸张的表情跟着李崇一脚跨入皇宫。
只是离开立京一年,李仲然就十分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离开立京,离开天子脚下的这一场棋局。哪怕很多年过去后,那靖州也成为了被弄权者施展阴谋的地方,李仲然仍是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北丘的那些蛮夷,早该知道他们的那些侵犯对玟原来说只是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了。只是十六年前玟原与北丘和亲初,他们可是动都不敢动玟原一下,怎么这两年又开始骚动了?”
李崇回京进宫是为了给闻人厉述职的,李仲然候在靖州一年,也大概把玟原和北丘的恩恩怨怨了解了个明白。就听李崇继续回道:“北丘不满明妃娘娘和亲以来陛下未曾让她生下一个龙子已经很久了,近两年陛下开始让公子越处理政事了,北丘才得知太子之位早已许给公子越,这才开始在靖州边境作乱的。”
“元晖的野心……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元曦来玟原是来和亲的,可不是来给他兄长当控制玟原的工具的。爱卿只管守好靖州就好,朕不会纵容北丘作乱,但暂时还是要避免正面交锋。具体事宜,请令郎回避一下,朕再一一细说。”
“臣遵旨。”李崇朝李仲然使了个眼色,“仲儿,退下吧。”
李仲然向闻人厉行了礼,正打算离开,就看到被拦在殿外的闻人越。时隔三年,依旧是明黄色绣着龙纹的袍子、放荡不羁的举止、带着醉意的眸。李仲然不敢去看闻人越的眼睛,只低头道:“见过太子殿下。”
“李公子免礼……别来无恙。”这次闻人越没有故意刁难他,“令尊可是在与父皇商讨国事?”
“是。”
“行吧。”太子冲殿外的侍卫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再硬闯进殿内,“既然你暂时也是无事可做,那陪本宫去花园走走吧。”
李仲然本想一口回绝,但他想起三年前的宫宴上闻人越那番不明其意的话,料想闻人越大概是有话同他说,便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