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悄然过去,出乎意料的平静。晨起顾越陪着闻人越习武,然后听太傅讲书,午后便随着闻人越到闻人厉的书房里看玟原两个最尊贵的人提笔决议天下,晚间再陪着闻人越把太傅布置的作业完成。
天色全暗后,闻人越会让东宫里的宫人全退下,只剩他们两人,闻人越收敛了白日里放荡不羁的纨绔模样,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将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一个个写在上面,然后将那些侵蚀着这个皇宫的安宁的腐朽的阴谋一点点道出。闻人越细细地讲,顾越仔细地听。那些一个个隐藏在宫廷角落里的阴谋,正一点点浮现。只是他们都太弱小,无法知道那些阴谋的全貌,只能了解那冰山一角。这样秘密的讨论会持续一炷香燃尽的工夫,之后,闻人越会让那张见不得光的纸化为灰烬。待灰烬飘散后,在暗处观察着一切的太子又会变成白日那个不学无术的人,一切又恢复如常。
一日闻人越正和顾越讨论靖王的王妃岳氏,那个名义上是公子越生母的女人,外头有宫人传唤:“殿下,明妃娘娘求见。”
闻人越一把将纸揉成一团扔进火盆里,从一旁扯过几张乱涂乱画的纸和几本圣贤书随意地扔在桌上,懒懒散散地瘫在椅子上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那是一个体态袅娜的女人,眉目用脂粉涂抹得娇媚而明艳,身上点缀着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珠翠。顾越听闻人越提起过她,明妃元曦,来自北丘的和亲公主,嫁入玟原已有十九载,未曾为闻人厉生下过一个孩子,性格极为娇纵,行事乖张,虽不得闻人厉宠爱,但因其北丘的势力,在宫中地位很高。
“居心叵测的女人,就是她,先博取本宫的信任,又一口咬定本宫并非真正的闻人越。”
顾越还记得闻人越提起元曦时咬牙切齿的样子。再看那走入殿中的女人,眉眼弯弯似笑非笑,一看就绝非是善类。闻人越也懒得吱声,就这样坐在红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元曦,顾越起身向她简单地行了个礼:“见过明妃娘娘。”
“顾公子也在啊。本宫进来时还纳闷这东宫里怎么一个宫人都没有,原来是太子殿下在和顾公子说悄悄话呢。”元曦掩唇轻笑,“本宫是不是打扰到太子殿下和顾公子了?”
闻人越似乎对元曦很不耐烦,扯过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开始把玩,连正眼都不给元曦一个:“既然如此明妃娘娘还亲自来东宫一趟,也不知道所谓何事?本宫不是跟娘娘说过的吗,不要单独见面。娘娘这样大晚上往东宫跑,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元曦倒没有一点不自在的神情,拿了一把雕花木椅面对着闻人越坐下:“太子殿下以为本宫是来找您的?顾公子进宫快一个月了,说是太子殿下您的课业有所长进,刚好今日北丘进贡了些稀奇玩意儿,便赏了个给顾公子,托本宫带给顾公子。是本宫听宫人讲顾公子在太子您这儿,才赶来东宫的。”
说罢,元曦便从袖中拿出一个紫玉雕的指环,笑眯眯递给了顾越:“一点小东西还望顾公子笑纳。此番看来,顾公子和太子殿下关系不错?”
“谢过娘娘,还望娘娘替微臣谢过皇上。”顾越接过玉指环,道谢后没再多言,看着闻人越好像有些犹豫。
闻人越冷哼了一声:“既然是明妃娘娘代父皇赏你的,收下便是。不过这种事,不是昭妃娘娘来做更合适吗?父皇怎么把这差事给了你?”
“那殿下去问皇上啊。”元曦单手托腮,目光在闻人越和顾越之间徘徊,“顾公子可是知道太子殿下的一些……私事了?本宫瞧着在顾公子面前,太子殿下说话倒没什么避讳的。”
“多嘴。”闻人越扔下玉佩,脸白了几分,轻斥道,“本宫有什么私事?还请娘娘一一细说。”
“是是是,太子殿下光明磊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私事。”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元曦眼里尽是轻蔑和不屑。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元曦突然把目光定格在顾越的额上,然后又了然了似的轻轻一笑,“不过本宫想啊,太子殿下把顾公子收为自己人,当真是明智的举措。顾公子啊,瞧着就是十分忠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