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龙袍的男人点了点头:“小顾,你也跟着夏统领习武。将军府出来的孩子,实在不应该不谙武艺。朕当初听昭妃说你未曾学过武艺,朕还真是不敢相信。”
顾越怔了怔,从闻人越身后走上前,也行礼谢了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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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越也并不是没有学过武艺,幼时和顾山河学过几招花拳绣腿足够防身便就此作罢,顾山河嘱咐他好好读圣贤书便是了。他们两父子见面的次数实在少得可怜,顾越只记得在和父亲不多的对话里,父亲只希望他能安安稳稳度过这一生,不求他有什么大作为,只求他平安。
起初顾越还是能懂父亲的这份心意的,只是寄人篱下太久,实在无法做到父亲所说的那般安于现状。好说歹说他也是个将军的孩子,活得太软弱,总归是有愧于祖宗。所以同闻人越一起习武的时候,顾越总是比太子认真百倍,让一向严苛的禁军统领夏明看了,都忍不住称赞。
夏明根据顾越和闻人越两人不同的情况,给闻人越挑了一柄长枪,给顾越配了两把长剑。闻人厉本意是想这两人一同习武,也好互相督促一番,只是夏明训练禁军有自己的一套法子,把两人丢到不同的队伍里去训练了。好在他们并不用和那些禁军同吃同住,入夜后顾越还是跟随闻人越回到东宫。
“按闻人厉的意思,元曦我们是暂时动不得的。”闻人越在一张列了一堆名字的纸上斟酌了许久,将“元曦”二字一笔划去,“顾家还与将军府有太多的牵扯,李伯然我们也动不得。温珩寻求了李家的庇护,他身上好像有闻人厉的把柄,暂时也动不得。”
顾越看着闻人越把“李伯然”和“温珩”两个名字划去,道:“这宫里的人我们想动都动不得,再者,皇上不日就会将我们派去靖州……这当初也是你提出来的。”
“顾越,我们既然要消除父皇对我们的疑虑,难道不应该从根源处解决问题吗?我是从靖州靖王府出来的,你父亲又在靖王府当过职,只有去了靖州,我们才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闻人越。如果结果不如我们的意,我们再把当事人”
说罢,闻人越就在颈间做了一个“咔擦”的手势:“这就是我第一次见你就想了结你的原因。真正的闻人越不是我就是你,太显而易见了。我也不会相信闻人亦当初会那么轻易地就交出自己的孩子。”
“闻人越,我只想做顾越。顾家和李家,对我没有生恩也有养育之恩。”
这位自小娇生惯养的太子摩挲着手上因为长时间持握长枪而磨出来的薄茧,轻轻道:“我知道,我也不会允许你脱离顾越的这个名头的。可是顾越,你知道元曦之前为什么教我在别人面前装疯卖傻吗?”
“闻人厉不是真心想把皇位传给你,所以你不可以优秀。”顾越回答得干脆,看向闻人越的目光多了一丝怜悯。
“我还以为你呆傻得很呢,算你还聪明。”闻人越自嘲地笑了笑,“当初将我立为储君也是闻人厉迫于舆论、迫不得已才下的决议。好不容易从闻人亦手中夺来的皇位,他怎么可能再拱手归还给闻人亦的孩子呢?如果我足够贤德,那日后必有一死,让闻人厉有理由让自己的血脉来继承皇位。但如果我不够贤德,不用闻人厉点名,那些朝中大臣也会要我从储君的位置上滚下去,至少我还能保有一命。”
“可是据我所知,闻人厉并没有孩子。”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晔妃陈莘吗?她死得很蹊跷。元曦还没有怀疑我的身份的时候,晔妃还以为我呆傻,来东宫炫耀过她已怀有身孕,之后不久她就病逝了。之后不出一年,连她的哥哥陈荣也死了,实在太奇怪了不是吗?要是闻人厉真没有自己的血脉,那对付我根本毫无意义。”
“现在玟原大部分还都在闻人厉的势力之中,我们根本无力掀起什么风浪。但靖州在靖王是管辖范围内,只要我们两个中有一个是真的闻人越,就可以借助闻人亦的力量反过来让闻人厉无力伤害我们,并不需要让靖州发生血光之灾。”顾越分析了闻人越说的话,想了半晌继续道,但声音却轻了不少,就像耳语,“如果我是真正的闻人越,我大概不会让你伤害靖王府的人的。”
闻人越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瞥了身旁突然垂头不语的少年一眼,将写了名字的纸放在烛火上烧尽:“总之先去了靖州再说吧。本宫乏了,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