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打仗,杀蛮人,他们休想踏上海岸。”弥迪坐在浆果树的枝桠上舒服的荡着双腿。
“海民呢?是他们的船载着蛮人。”巴布低沉着声音,带着丝丝晦暗的愤怒。
“海民不是敌人。他们守卫海港几百年了。”弥迪惦着手里的浆果回答说。
“你相信海民?银盾城主加赫里斯生前也相信海民?可他死在了海王的甲板上。”巴布的声音恢复了温润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不要去河木湾,战争很快就会结束。”
花黎坐在树下的青石上盯着地上的浆果,没有了追踪的目标,世界上的一切都变得乏味。老者名叫雷文,此时他点起了烟草,慢慢的抽着,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花黎。
“你姓洛雷尔?这个姓可不太常见啊。”老者开口问道。
“恩,我们是乡下的小族。”花黎无精打采的回答道。心想,什么时候又可以去洛雷尔大婶的小院去看那些奇怪的花花草草?
初夏,虽然是银盾城的南方,深夜却也有些凉意,花黎谢绝了弥迪的邀请,坚持在露天的浆果树上过夜。理由是,受不了旅店里潮湿闷热的木板床。
一轮圆月,悄悄爬上树梢,小镇渐渐睡去,花黎躺在粗大的枝桠上,两臂抱在头后,闭上眼睛,嘴里小声嘟哝着,肯定不会看错的。
一夜过去,天刚蒙蒙亮,远行的客商已经早早的上路了,弥迪拎着一小袋金币,站在浆果树下仰着头,望着睡眼惺忪的花黎。
“我把那根翎羽卖了。如果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还挺值钱的。”弥迪把小袋子往上一抛对花黎说“这是分你的,应该够你回家的路费了。”
“家是不能回的,我跟你们去河木湾吧?”花黎思忖了片刻回答道。
马车摇摇晃晃的,就像是个会动的大摇篮。花黎惬意的躺在软绵绵的苜蓿草上,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花黎脏兮兮的小脸上。
即便是四个人渐渐熟识起来,她也不想把自己女孩子这个身份告诉别人,中性的发型,中性的嗓音,没怎么发育,或者说是没有发育的身材,怎么看都是一个秀气而又略显单薄的少年,任谁也不会怀疑。花黎轻轻的叹口气,妈妈每天都可以那么美丽,可自己……
雷文与巴布听说弥迪跟花黎要结伴去河木湾,很自然的邀请他们跟着车队结伴而行,他们对这两个刚认识的少年饶有兴趣。
巴布是一个洒脱而且温和的绅士,有时略显冷漠,却不会拒人千里之外,自然流露出的高贵气度。弥迪仿佛对任何事都很认真,他总是静静的倾听别人的谈话,专心思考,提出自己的见解。这样的两个人如果结伴而行,他们的谈话总是很融洽。
一路上,从“蛮人部落十八年一次的入侵”到“加赫里斯死后,银盾城那位美丽的王后改嫁给夫君的弟弟加雷斯“;“从叹息之墙还能屹立几百年”到“鲜为人知的矮人发明”。其中自然少不了谈及“精灵家族竟然不需要十月怀胎“,当然还有“极北之地的女妖们,她们百年未有动静,似乎快变成了传说”。
至于海民,他们倒是有着相同的默契,缄口不提。
雷文大叔平时话不多,似乎很喜欢花黎这个脏兮兮的年轻人,只不过望着花黎的眼神时而透着些许迷惑。雷文大叔很准,枪很准,弹弓也很准。他举枪就像举着烟袋一样自然,子弹自然的飞到他应该飞到的地方。
雷文倒是很乐于把打弹弓的经验传授给无聊的花黎。像这种小把戏自然是难不倒她,几天功夫虽然不是百发百中,但也是让雷文连连咋舌。可新鲜劲儿一过,花黎就把弹弓扔在一旁,缠着老实的弥迪烤羊腿。
既然是搭顺风车,弥迪很自觉的把狩猎的任务揽过来,花黎自然是把说风凉话跟挑选猎物的任务揽过来。既然弥迪负责做饭,那花黎自然负责品尝。弥迪烹饪技术出众,做出的乡间美食总是让众人赞不绝口。
一路上,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浆果树,鲜草地,还有林间蹦蹦跳跳的小动物,总能通过弥迪的双手变成大家腹中的美味,这是自花黎离家以来最惬意的几天,不但不会饿肚子,竟是天天美食不断。
“谷羊如果跑了很远的路,身上的肉是非常难吃的。”
围坐在篝火前,弥迪又递过一片烤好的羊肉给花黎,继续解释说“它们天生警觉,一但让它在开弓之前发现你,这只羊就不能再吃了。谷羊的隐匿天赋出众,所以很难有人猎杀到美味的谷羊。这也多亏乔伊,美味狡猾的谷羊总也逃不出他的眼睛。”
“寻找猎物是很浪费体力的,不要怪我吃的多,那是因为我贡献大。”花黎擎着手里的羊肉,一本正经的告诉弥迪。
“弥迪的身手不错,就算对上了蛮人,也不会太狼狈,至于……”雷文对弥迪的晚餐也是十分满意,他扭过头看着花黎用略带担忧的语气问询道“你真的想好要去河木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