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外援,没有周密的计划,没有强悍的实力,一个玩命的水手和一个连级别都挂不上、空有一身蛮力的警察,向斯内尔港势力最大的商会正面发起挑战,结果如何,不用问也知道。
两人静静地对视,这一去,将成永诀。
“值吗?说好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呢?”
“我早该死了,苟活到今天是光明神开眼。今天,公仇私仇一块儿报,顺道还能认识你这么个讲义气的哥们,值了!”
“我有啥义气可言?别给我脸上贴金了——我要闹到啥程度?”
“按照警察上门讨擦鞋钱的路子来就成。别再过了,当心小命不保。”
“闹大一点,你好下手啊。”
“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家人呢。”
达克沉默了一会,道:“你一死了之倒轻快,德雷克商会不会跟你们商会掐起来?”
罗伊斯诡异地笑笑:“早晚得掐,计划不如变化快。和他们比起来,我们这边最不缺的就是行动派。”
达克偏开头去,不再说话。
或许是车厢里沉闷压抑的气氛四下蔓延让前边赶车的老车夫也不爽,他大声打破沉默:“今早上有个新鲜事儿,光明神教大圣堂三四十个人的队伍,叮叮当当的进了德雷克商会,你们知道不?”
两人一愣,罗伊斯急忙问道:“光明神教大圣堂?不是在皇都么——皇都来人了?”
“是啊,听说是一个什么鸟副主教的,昨晚上带着随员悄没声息来的,先到港口圣堂住了一宿。就刚才,喝,好全套排场,从港口圣堂出来,拖着圣堂主祭一块奔德雷克商会去了。”
“老伯你知道他们来干啥不?”
老车夫耸耸肩:“那谁知道。叫我说哪,八成是光明神教总堂派下来给下头人上上弦的。”
“上弦?”
“最近光明神教的斯内尔港分部闹得有点不成话了。啥闲事儿都不管,整天只顾着搂钱,那帮教士上头管不住嘴巴,下头管不住基巴,没听说么,”老车夫回头挤挤眼睛,“和教士一比,野猫都是纯情处男!”
达克大笑。
罗伊斯问:“你笑什么?”
“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个事儿了。就上个月,咱们的税官大人头顶绿油油了。是光明神教的教士给他戴的。估计税官大人咽不下这口气,发动皇都的关系告到光明神教总堂去了。”
“那现在摆明车马去搞德雷克商会,这是哪一出?”
老车夫嘿嘿笑道:“您没听说么?教士有权,商人有钱,官字两口吃遍天,百姓砸锅换咸盐。要没有德雷克商会穿针引线,哪来的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回商会教会可是亲上加亲了。”
“卧槽,”达克动容道,“德雷克商会还兼着拉皮条的买卖?业务范围挺广啊。”
“我明白了,”罗伊斯道,“德雷克商会是光明神教的铁杆,说向东不敢向西,这次的马屁拍的力道略大,惊动了上头,恐怕要把马拍趴下啦。”
老车夫哈哈一笑坐直了身子:“八成是这么回事!这帮子货色,没一个好鸟,驾!”
不多时,车子在警署门前停下,达克跳下车去取搜查令。
车上只剩下老车夫和罗伊斯两个人。罗伊斯问道:“老先生,您……可不像车夫。”
“是呢,车夫手背和手腕上哪有这么厚的老茧?”
见对方毫不客气地承认了,罗伊斯笑笑:“小子才疏学浅,没什么见识,您怎么着也得是个大骑士吧?”
“都忘啦,你说啥就是啥吧。”
“您费这么多心思来点拨,小子感激不尽,不过小子已经走在黄泉路上,您的恩情,只能来世报答了。”
老车夫叹道:“明明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却要为帮派义气白白丢掉性命,可惜啊!我看你骨骼清奇,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这里有修炼的秘法,你要不要学?”老家伙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摸出一排小册子,“十镑一本,难得的机会呀小伙子!”
罗伊斯无语地看着突然进入神棍模式的老家伙,拍拍身后的口袋:“老伯,我刚从黑石巷出来,你说我还有十镑这么一笔巨款么?”
“行,只要不死,来帽檐巷找我,这几本秘法,我非坑你不可了。”
“多谢前辈栽培,咱们来生再见。走吧。”
“不等你那朋友了?”
“欠他两条命,看来是还不上啦,还等他干什么,走。”
等达克出门,马车早走的没了踪影,达克略一思忖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连跳带嚷地拦车,说来也怪,越是着急,越拦不着。他一扭头回警署要马,结果被管理处告知出公家马要写申请。达克盛怒之下,摔门而去。
等他好容易拦下一辆车,匆匆赶到德雷克商会门口时,却是一愣,正门堂堂正正地大开着,门口守卫一脸淡定,一派风平浪静的模样。
坏了,要么是罗伊斯还没动手,要么是动手给人家放翻了,连个浪花都没打起来!
后者的可能性趋向于无穷大啊……那,就得把他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