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凌御风就看到了一张极相熟的面孔自那十数人中缓步而出。
田尔耕刚出现时,他就觉得此人身形好似见过,但因其藏在人群最后且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田尔耕身上,凌御风就没去深究。直至此人主动上前,他方喊出了他的名字。
“许升!”
田尔耕道:“公子既已识得此人,我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许升,这几日来你一直憋闷着不言不语,现在,你有什么想问想说的,尽管说来便是。”
许升朝着田尔耕地拱手。“多谢大人!”继而直视凌御风,冷声道,“公子可知我家少爷一直视公子为平生知己?”
凌御风道:“我也视李平为平生知己。”
许升道:“公子又可知我家少爷每次上岸后最想见的人是谁?”
凌御风道:“每次游历回来,他总会第一个选我分享旅途逸事和异域风情。”
许升道:“两个月前,在回程船上,我家少爷就说过,公子此番若有意宝藏,他会将其当做礼物的送你,因他相信你是那个能将其用在正途上的人。”
凌御风眉头一皱,道:“你是说,李平果真有在此次旅途中发惠帝宝藏?”
许升冷笑连连,道:“公子又何须明知故问?”
凌御风点头,道:“如此说来,我身具宝藏一事,是你散布出去的了?”
许升切齿磨牙。“我也想凭自己一己之力的为少爷报仇,可恨我技不如人,所以就只能出此下策。公子,我很想知道,少爷口中那个‘气盖苍梧云‘的你,是怎么下的手,你又怎么能下得去手?每次旅途中,少爷提到最多的人是你。他说你不知惧怕为何物,然后就在风浪中大喊你的名字;他说你还欠他十两银子和一瓶五十年陈的绍兴黄酒,所以他不能死。他觉得若没有他的话,你在喝酒的时候会很无趣,所以他没有死。公子,少爷大风大浪都过了,你怎么能忍心让他死在这小小湖心岛上?”
看着许升脸上的泪痕,凌御风眼前也不禁浮现出李平的可爱模样。
......
那家伙好吹牛,每次回来喝酒时都能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说上老半天;
他功夫不怎么样,却也总爱替他人出头做些打抱不平的事。
第一次见到他,他躺在地上,眼睛青紫。
那年的凌御风离成名尚远,不过一刚入江湖的毛头小子。
后来,他们就一起结着伴的四处游历打架了。他们一起揍人也一起被揍,一块挨饿也一块去抠别人家的红薯。
“小风啊,要不我给你把风?”
他看起来傻傻的,跑得不快,所以每次都第一个跑。
可就这么一人,每每谈到理想,都会站起身来手舞足蹈。
“你去过海边,知道海有多大吗?我去过,但我也不知道海有多大。听出海打渔的老人们说,海很大,扯足船帆地漂个三天三夜也望不到头。你说当年三保太监去过的那些地方,现在还在吗?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看看。”
他看到了,这十年间,他或随船队或自己出海的去过十数个地方。
第一次听他讲起自己的航行经历时,凌御风简直不相信这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李平。
他变了,变得风趣幽默,变得冷静执著。
但他却说自己没变,只是,找到了什么东西。
所以,他有了自己的船,也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