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王府一直是辛国的异数,亦是武林的异数。
沈家因赫赫战功封太平王,建府太平道,与其他的王府不同,沈府更像一个机构组织,拥有强势的武力与凌驾于州府的权力。
它负责安定武林,又分化党徒世家,它主管太平道,又拥有巨大的网络,将触手延伸至辛国各处。内有龙虎卫纵横,外有铁骑攻伐。挥剑所指处,人人俯首。某种程度来说,沈王府是圣主的利刃与耳目,甚至可以说,它是辛国的第二中枢。
武林中人行大事之前,都要暗自揣摩沈王府的态度。出格之人,无一不被拔除消灭。
但是,现在龙崎川所走的这一步,是要用半个武林的人来压制胁迫沈府,如果沈府阻止他,不得不考虑与武林中数十个大派开战。如今北方狼烟起,沈府没有这个心力来强势阻拦,他亦乘此机会解决司空山庄。况且沈山青不在府中坐镇,他有这个胆量。
听雨楼内谈话将近尾声,龙崎川发表了一顿长篇大论,说明老友司空云晓被囚,日日虐待,生不如死。痛斥司空家的子女如何狼子野心,表明自己虽然不想参与这种家务事,但事关老友救命之恩,不得不为。后又与众人商量计策,谈的最多的倒是怎么攻伐司空山庄,对于救人,反而没有多么上心。
谈话直将近日落,街上人渐多起来,灯笼映影,照的长街一片通明。自下午开始,听雨楼中人陆续离开,稀稀疏疏有了一个时辰才堪堪走完,有些人似乎还有些事与龙崎川相商,久久盘桓。
月初升,楼中人已走完,龙崎川最后乘着他的黑色马车在满街灯影中离开。
墨昙心与沈红衣一直在酒楼里,他们也没有什么地方去,出去吃过了午饭又吃了晚饭,反正都是沈红衣出钱,墨昙心只负责埋头猛吃。在酒楼里坐了一天,实在是不舒服,让他更不适的,是他还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与沈红衣,但每次他转头看听雨楼内时,却看不出来什么异常。
两人伴着月色,溜达在街上。
“老墨,你说龙老大下一步会怎么办?”沈红衣问道。
“不知道,我只是个小捕快,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墨昙心翻翻白眼,调整了腰后双刀,让他感觉很舒服点,当然,也是为了在最危险的时候更快的拔出刀。
“你难道不想立功吗?”沈红衣好奇道。
“不想,少惹麻烦就是最好的结果,划水多好。”
“哎,你怎么聊到划水上了,想游泳了?”沈红衣感觉他这转折照实有点快。
双手捂脸,墨昙心感觉有些天很难聊下去。
就在不远处街尾,有人在暗影里悄悄的注视着墨昙心。街上人已不多,只有两边的店铺还有些灯火。风吹过街,卷起一阵尘埃。
墨昙心和沈红衣转进了一条近路,街上无人,无风。两人对面一辆样式简朴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车缘出挂着一盏粗纸竹灯笼,在夜里发出微弱的光芒,让人有那么几分安心。
“老墨,你感觉到没有,白天我们盯人的时候有人好像在看我们。”沈红衣突然道。
“嗯。”
“你也感觉到了?”沈红衣有点没想到。
“嗯。”
“你怎么老是嗯啊嗯的,有什么头绪吗?”沈红衣一向不喜欢这种墨昙心这种敷衍的样子。
墨昙心没有回答他,只是眼睛一直盯着那辆驶来的马车,马夫是个矮子,看见墨昙心,小声嘟囔了一声,把头转过去,用短鞭轻抽着马,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