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郑线是当年内蒙古东部进入辽宁与吉林的唯一的火车通道,是19211925年东北军阀张作霖欲与日本人建的南满铁路竞争而建的一条中国人自己建的铁路干线。其南端从锦州的大虎山镇起,北到吉林的郑家屯止。当年铁路干线上的各站建筑,都是一种黄白色的日式尖顶侯车室,其三角面向着铁路站台,侯车室都是一丈多宽的宽面向站台,长面向南的黄白色的房子。
大郑线内蒙段最南边的站叫甘旗卡站,其南边的章古台站即伸入辽宁省注:民国时期东北分10省,也就是热河、辽宁、安东、辽北、吉林、松江、兴安、嫩江、合江、黑龙江。伪满时期则分16省。按民国时期的行政区划,甘旗卡与章古台均属辽北省,章古台当时是科左前旗旗府所在地。甘旗卡,其意为鞍上绳索,准确的叫法应为甘珠嘎。是科尔沁草原南端的科尔沁左翼后旗旗府所在地。甘旗卡站后边还有有两个小停车点,分别叫伊胡塔站和巴胡塔站。此二站的准确的叫法应为叶赫塔拉和巴嘎塔拉,其实是两条自然构成的东西走向的细长的草原,当年是南北近四、五里,东西近八十里两边被沙丘夹着的平原。有些地方后来被流沙掩盖而变成几十或几里的细长草地。这是科尔沁草原南段的一种常见地貌。在这细长的块块草原深处,座落着很多用土坯垒成的房子,当年多为平顶房,由这种平房构成的村庄,多为相隔四、五里远。一般人一听蒙古族居住区,就很自然的联想蒙古包。其实,这样想并不准确。通常,蒙古包多见于锡林郭勒草原一带,内蒙古东部地区则并不多见。从巴胡塔站向北再行一段路程,过了衙门营站与木里图站准确的叫法是么勒黑图站,么勒黑图,意即有蛙的地方,即进入科尔沁草原腹地,眼前展现的都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了。不过,后来因张作霖与科尔沁草原上的王爷勾结,圈地开垦而草原退化,沙化更加严重,也就引发了这一带,乃至全国闻名的科左中旗王府梅林嘎达武装反抗张作霖的圈地开垦事件,因而也出现了大部分中国人都听过的歌曲嘎达梅林,
科尔沁草原南部的地区,多为半农半牧地区,既有大片耕地,也有大量牛、羊、马群。这一带的农牧民的生活方式,与内地汉族农民没多少不同,只是语言与习俗及信仰上有所不同。
这一天,伊胡塔站西约七十多里的一座叫白音召的村庄,来了三个身着中山装的日本人,其中一个会说流利的蒙古语。村里的人对这类着装与本地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人,也没什么注意。更何况其中一个会说流利的本地话,只当邻村人问什么答什么。另两个则一言不发,村民也没问他们什么。那个用流利的蒙古语搭讪的三十多岁的小伙,与路边的村民东拉西扯地拉了一阵家常后,问村民,此村的首富,也就是此村的大牧主巴图仓布家在哪。村民就向村东头一家用青砖盖的五间大房一指:“那就是。”
巴图仓布是本村首富,靠着其在旗府教育科长是连襟的关系,弄了个努图克达努图克,当年的一个行政级别,相当于今天的乡镇,努图克达,相当于乡长职位,利用征收之便发了大财,盖起了青砖瓦房。据说其盖房子的砖还是用一个坍塌的大庙的青砖盖的呢。此人不但贪女色,还爱占小便宜。所以,不久就成了全村,甚至在全努图克数一无二的大财主。据说,此人还曾去日本留过学,回来后也曾给一个日本少佐当过几个月翻译。后来那个日军少佐去齐齐哈尔途中被什么人宰了。接任者因自带一个胖翻译官来,所以他也就失业回家,靠自己的连襟干起乡官的勾当来。
在一次去通辽为其护院的门丁购枪而偶然遇见一个名叫池田一郎的日本人,因懂日语,他们谈得也很投机。池田一郎帮他买到了六支三八大盖与二支王八盒子。后来他才知道此人是兴安陆军军官学校的一名军事教官,其实是一名日本特务。这类日军,因常帮助那此毕业后想自配枪械的学员弄到制式军用枪械,这类日本人还常扮演枪贩子的角色。
因池田一郎常与蒙古族学员接触,时间长了,他也就无师自通,能用流利的蒙古语与那些蒙古人谈笑自如。
池田一郎的突然到来,让巴图仓布很是意外,四人寒喧一阵后巴图仓布就把三人请进正房里。
“这位是兴安陆军军官学校教导团作训处处长渡边正雄中尉,”池田一郎开始向巴图仓布介绍其他二位:“这位是关东军驻郑家屯特高科少尉参谋吉田骏。”
“欢迎,欢迎,”巴图仓布笑容可掬地与此三个日本人握了握手,然后问池田一郎:“你们来寒舍有什么事?是不是谈购枪的事?”
“不,不,不,”池田一郎忙止住他的话:“这次我们来找你,主要是我们学校想提前招下学期的学生,特地来你这一带考察的。”
“是这事呀,”巴图仓布面露难色:“现在是兵荒马乱年代,没多少人愿意去军事学校学习。”
“我们办的是高级军官班,学费全免,毕业后免费送到日本深造,”渡边正雄和气地笑着,:“我们不是为打仗而招兵买马。而是为了培训战后的军官。”
“那好吧,”巴图仓布点头哈腰的边笑办让座:“你们先坐着,我去吩咐管家为你们备饭,我得好好接待你们。”
“现在招学员比以前难多了,”池田一朗看着面带难色地出去叫管家的巴图仓布:“跑了这么多天,才招到七八个人,难哪。”
“没事,”渡边正雄从提包里抽出几叠伪满中央银行发行的,当时在东北境内流通的百元钞票放到炕桌上:“我们多多活动,能招多少算多少。”
“这,”巴图仓布向他的老管家交待好接待日本客人的事后又小跑似地跑回来,见桌上放着的几叠满洲中央银行钞票:“用不着这么客气,你们的事,我尽力帮助办就是了。”
“那好,”吉田骏从口袋里掏出两根金条,放到满洲中央银行钞票旁,笑着说:“麻烦老先生尽快帮我们办一下。现在学校生源紧张,不得不来麻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