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将赢楚楚救出,见赢重与十八勇士早将学堂团团围住,只要风灵芝一现身,立时就会成为绝尘剑的靶子,暗叹一声,身形一闪,又飞入了学堂黑雾之中,黯然道:“风灵芝,若你并非如传言中那般凶恶,此刻唯有将我擒住,王爷等人或许会有所顾忌,你就有机会逃走,以后再为自己洗脱冤屈。”
只听风灵芝的声音愤愤响起:“你少装好人!我刚才本就能擒住赢楚楚,有她在手,自然是想走就走。你将她救出,却又来奚落于我,哼!”
杨坚叹道:“你方才也有机会将我重伤,多谢你手下留情!此时此境,你若伤我,我不怨恨,但楚楚心性单纯,我绝不容任何人伤害于她。”
风灵芝嘿嘿冷笑,不咸不淡的道:“看来在有些人那里,只要长的美,心性就是好的。我真不明白,喜欢人家的美色,又不是丢人的事,为何就偏要说什么心地纯良,听着怪恶心的。”
杨坚没想到风灵芝会如此直白,愠怒起来,狠狠道:“我们不过一面之缘,你怎可说这些风言风语?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出手吧。”
风灵芝清喝道:“心虚了不是?你想出手就出手,两军对垒,哪来那么多的装模作样,婆婆妈妈!”话锋一转,叫道:“看我的‘剑舞乾坤’!”
话音刚落,杨坚只觉周身有无数的小漩涡在旋转,每个小漩涡都似一把利箭,忽然就从四面八方射来,无孔不入。以前曾听白鹿山人说过,这是丹木国御风术修炼到很高境界时才能施展的法门,可同时将空气凝练成无数的小小飞箭。没料到风灵芝年纪轻轻,其御风术竟已到了如此地步。黑暗之中,若是风灵芝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突袭,杨坚还真是难以应付,好在风灵芝出手之前,自己倒先说了出来。
杨坚无暇细思,当即也大喝一声“雷动九天”,周遭立时充满紫色天雷,轰隆隆一通乱炸,将气箭尽数摧毁。“雷动九天”是天雷术里的高境界法门,可同时放出漫天遍野的天雷,让敌人无处可逃,这是杨坚第一次在对敌时施用,心中难免有些得意。
未料,风灵芝并不买账,冷冷的道:“如果你遇到的是我大哥,他的‘剑舞乾坤’可以刹那间将方圆十几里内,无论地面、高空,都覆满气箭,连绵不绝,后劲十足,你这‘雷动九天’看来不怎么够用嘛!你夜间伤了我二哥,他们心胸狭窄,不会放过你的。”
杨坚的“雷动九天”其实练得极好,真要施展,恐怕可以一瞬间轰掉半个书院,将风灵芝远远逼出黑雾,只是出手之时,却想起这是在学堂之中,他可不想把学堂炸的无影无踪,以后被院长、老师责怪,所以急急收住法力,只在周遭布满天雷,自保而已。即使如此,也震的屋顶乱晃,杨坚已颇觉不安。听得风灵芝如此说,正待反唇相讥,就听屋外有人笑呵呵的道:“恭喜王爷,紫金国竟然出了这般少年高手。不过我看他生恐毁了学堂,不敢全力施展,这样可赢不了魔女。”
这人的笑声虚假客套,或许是笑的太多,那腔调已自成一格,杨坚一听就想起,这正是当年小杰在仙踪原遇到的厌火国国王姜燎,知道他法力高深,又工于心计,立时凝神细听。风灵芝也似乎压力陡增,不再呛杨坚,黑暗之中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脱身之计。
姜燎的话还没落地呢,就有个急冲冲的女孩子声音道:“师父,您这次说错了,这人不是怕炸毁了学堂,是怕伤了妖女。他俩夜间可是一伙儿的呢!”这个女孩子火急火燎的声音也是再好记不过,恰是夜间那个红衣女孩。
马上又有个厚重的男子声音说道:“师妹,不可乱说,夜间这位兄弟似乎也不知道魔女去了哪里,他恐怕是被魔女蒙蔽了。”这声音却是姜震雷无疑。
红衣女孩“哼”了一声,像是正准备和师兄顶嘴,赢重已慌忙接道:“姜贤侄目光如炬,所言极是。这少年名叫杨坚,在天眼书院读书,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懂,夜间并不知道所遇乃是魔女,方才曾愤而用绝尘剑将魔女击至吐血,二人此时已大战多时了。”
早又有个威严十足的声音傲然响起:“我们远道而来,站在门外是何道理?待我收去这片黑雾,都进去落座,王爷快些端上好茶,我们一边品茶,一边品鉴品鉴这些个后生所学。”言罢,学堂内的黑雾急向外涌,刹那间就被吸的干干净净。
杨坚怦然心惊,顺着大门往外一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黑袍人,正抖起袍袖,将那黑雾尽数吸在了袖中。这个黑袍人杨坚却也认识,正是当年在仙踪原上与巨人比试举山的公孙飞扬。
公孙飞扬吸去毒雾,哈哈大笑,与姜燎、赢重大踏步往大门而来。赢重往前赶了一步,站在门前躬身行礼,笑道:“公孙王爷的‘吸星术’更加精进了,实在佩服。”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黑雾被吸去的同时,风灵芝已闪电般冲向天窗。杨坚当然可以施展绝尘剑射下她,却装作没有发觉,只往门外看去。未料,天窗外红光一闪,喷下一团火焰,差点就烧着了风灵芝的头发,幸亏风灵芝反应神速,一旋身又落了下来。接着,一个最多十七八岁的红衣女孩从天窗外跳入,笑嘻嘻的道:“有我贝采灿在此,魔女再也休想逃走。”原来这个大咧咧、火辣辣的姑娘,名字也颇为闪亮,叫做贝采灿。
杨坚见风灵芝没有抓住机会逃走,心中滋味复杂,不由瞪了贝采灿一眼。却见贝采灿正看着天窗,乐的呵呵大笑,原来姜震雷也跟着她从天窗跳入,却因身材太胖,竟被卡住,他又不敢使力,生恐弄坏了屋顶,哼哧哼哧半天,好容易落下地来,早又被刚进门的姜燎瞅见,狠狠“哼”了一声。
转眼间,学堂内涌进了大批人来,幸亏这学堂本就极大,一早就摆好了椅子,各人很快都坐定,也有的站立在后,只剩下杨坚与风灵芝被围在中间。杨坚约莫一看,除了紫金国诸人外,又来了息土、厌火两国武士。息土国十几人以公孙飞扬为首,牧笠、常飞燕都在,二人像是认出了杨坚就是夜间那个穷小子,直盯着杨坚,显是在怀疑他就是暗中偷袭之人。厌火国一群人当然是以姜燎为首,除姜震雷、贝采灿之外,其余人等也都颇有威仪,一看就都不是庸手。
姜燎甫一坐下,就开口道:“风忘忧曾经发下文书,但有能擒得此魔女者,可从丹木国得到金银奇珍,或者一样法术秘诀。姜某可不稀罕什么钱财,不过对丹木国的御风术,的确思慕已久,若能将其与我的御火术融合,火借风势,威力何止倍增。夜间,姜某已将此魔女烧伤,丹木国这份大礼本来就要落在姜某手里,不想,她不但逃走,此刻竟似已恢复。如今三国好手都在此,这份好处要算在谁的头上?却是难了。”
风灵芝昂然接道:“若由你们三位国君、王爷出手对付我一个小丫头,我也不用拼斗了,认输就是。不过以你们三位的身份,去丹木国领赏,由我哥哥传授一门法术,你们不觉得丢人就好。”冷哼一声,又道:“若是群殴嘛,我这个大礼可就不一定会落在谁的手里了,只怕到时还更加纠缠不清呢。”
公孙飞扬大怒道:“好生猖狂!你放心,就凭你这丑丫头,我息土国只用青年才俊,要拿下你也易如反掌,何至于本王亲自出手?更遑论围攻,真是笑话!”
姜燎并不想把话说满,眉头一皱,还没接口,风灵芝早已抢道:“好!息土国不愧是五国领袖,公孙王爷就是气度不凡,果然与别国不同!今日无论输赢成败,息土国都让小女子佩服!”
虽然如今五国之中的确以息土国最强,但三十几年前赢轩在时,紫金国还曾称霸神州,如今也绝不甘心臣服他国,风灵芝称呼息土国为“五国领袖”,在赢重听来何止刺耳,简直就如利刃直戳心窝,当即大吼道:“魔女休得嚣张!刚才若非坚儿手下留情,你早已被一剑穿心。我紫金国今日,从本王到十八勇士,尽皆不出手,只用杨坚这个无名小子,拿下你就绰绰有余。”
要知道,紫金国已经三十几年没有在五国新秀法术大赛夺魁,举国上下都深以为耻,各国嘲讽紫金国一代不如一代的说辞当真是花样百出,赢重突然发现了杨坚这块瑰宝,恨不得马上就在众人面前展示一番。
姜燎见这二位都把话说的如此托大,无可奈何地苦笑道:“既然二位王爷都这般有信心,厌火国自然也不能丢脸。所幸我们也来了些年轻人,今日就磨练磨练他们。只是毕竟有三国在此,出手先后却须商量,以免事后纠结。”
公孙飞扬知道姜燎急欲学得丹木国的御风术,两国又是传统盟友,当即笑道:“姜兄放心,息土国自不会与你相争。我倒很想一睹姜贤侄,或者采灿一展身手。”
赢重把手往身旁桌子一拍,高声道:“既是姜兄挑明想要御风术,本应成人之美,但方才坚儿与魔女的比试尚未结束,姜兄不妨稍待片刻,若坚儿失手,这份大礼终归还是姜兄所有。”言罢,向杨坚厉声道:“坚儿,各国长辈在此,你须全力施展,切莫让人家笑话我们紫金国的年轻人不中用。”
杨坚只好点头领命,霍然转身,面向风灵芝,却见风灵芝也正眼巴巴望着自己,咬牙道:“你也听见了,如今我是代表紫金国出战,不能损了紫金国的威名。我要用绝尘剑攻你,你可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