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城内,耿少恭一行人从药铺里出来之后,心满意足地驭马而行,谁知还未到城门,就见那守城的兵将一个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城门后,从那门缝儿里往外头看,依稀还听得见城门外凄惨的哭叫和邪肆的笑声。
“大白日的关什么城门?”耿少恭面色不悦,驾马前行,一行随从风驰电掣跟在后头。
那本来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此时早就不见行人踪影,家家都是关门闭户的。
胡彪正在城门处急得抓耳挠腮,一听见声响就跟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司马……”他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奶奶的,还不开城门?”耿少恭身边的亲随抢先一步呵斥着那城门守卫。
城门守卫许是被外头的景象给吓破了胆,竟没听见身后的马蹄声,被这一声断喝差点儿没有吓尿,回过头已是面无人色,“军,军爷……”
耿少恭见这守卫实在窝囊,眼神不由一厉,“外头怎么回事儿?”
“回,回这位军爷,”那守卫瞧见这一行人具是铠甲鲜明,也知道来头不小,惊惧之下也没忘了跪下,“外头,外头,北凉人,正杀人呢。”
说这话的时候,那守卫的上下牙齿还磕碰了好几回,短短的一句话,愣是被他给断了好几截。
胡彪见这人被北凉人给吓破了胆,忙上前回禀,“司马,那位,小大夫也在外头呢。”对于司马交代给他的任务,他没做好,当真十分羞愧。
耿少恭一双桃花眼眯缝起来,注视着胡彪,却对着守卫啐去,“呸!北凉人在外头杀人抢掠,你们却龟缩在这里当王八,对得起大汉的子民吗?”
“军爷,非是小的不救他们,实在是这城门一开,整个凉州城就完了……”
看着守卫那怂样儿,耿恭气笑了,没想到这北凉人如此可怕,让凉州城的守卫都变成了缩头乌龟。
“开门,本司马要出去!”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马蹄前匍匐的人,声音冷傲嗜血,一张俊朗的面容上更是寒冰一片。
守卫期期艾艾道,“军爷,容小的请示城防领大人。”说完,也不管耿少恭等人,一溜烟跑了。
耿少恭气得直咬牙,命人直接打开了城门。
随着沉闷的吱吱呀呀,一骑箭一般激射而去,扬起一片雾蒙蒙的黄沙。
“司马!”身后几人见耿少恭不要命地冲出去,大呼一声,也随之而去。
守卫此时已经把城防领大人请来,见状,抹了把额头的汗,迟疑问出声,“大人,若是那人打不过北凉人,咱还给他开门吗?”
“保家卫国乃是军人的天职,他要是真的战死在城外,那是他莫大的荣耀!”城防领严松的声线带着一丝冷冽,又夹杂着几分得意,飘到守卫的耳朵里。
守卫不明所以,却在看到城防领那张讥讽的嘴脸时,不敢多问。
身后,血雨腥风!
不知跑了多久,古青已是累得脚软腿酸,一屁股摊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她惊惧地弹跳起来,回眸看时,却见徐徐清风中,一黑一白,一人一骑缓辔而来。
马上那人,手握银枪,枪头上,似乎还挑着什么物事!
还好,不是北凉人,是她的救星来了。
古青拍了拍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气,打算避让开来。
谁知那一人一骑径直来到她跟前,她这才看清那人长枪上挑的物事不是别的,正是她的背篓。
“你的。”那人很是笃定,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双幽幽的眸子恰似一望无垠的荒漠。
古青下意识地去接,却看到那锐利的枪尖上,一滴一滴的血往下流着,不偏不倚地流进她的背篓里。
妈呀,死人的血,北凉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