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山珍啊!小伙子你有口福。”
我扭头看了眼妈妈,也没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特别,慢慢说道:“填饱肚子呗。在山上还能吃啥?”
吃饭时,爸爸不在,他此时是在边防连和基层的干部战士一起过年。我问妈妈:“为什么爸爸大年三十要和基层连队一起过年,他们自己不能过年吗?”
妈妈解释说:“这是部队的传统,部队的领导都要到下面的连队和那里的干部战士一起过年,体现出对部队的关心、爱护。你过年不在爸爸妈妈的身边,我们会想你那些基层的干部战士过年,他们的父母亲也不能在他们的身边,你爸爸就是代表他们的父母亲陪那些年轻的战士过节。”
妈妈说的我似懂非懂,可是以后我也是常年如此,不能回家,是和部队,是和部属一同过节过年。
蒙古族的除夕夜,家家屋里的灯必须点到天明。此夜,全家不分老幼尽情娱乐,一夜不睡,直到天明。在兵营到不是一定要守一夜,吃过集体的年夜饭,我们回家去看春晚,这是我第一次看春晚,被那些演出晃花了眼,好热闹,真是好玩,一直看到春晚结束。
妈妈、妹妹都睡觉了,我还没有睡意,晚上吃的饭、看春晚颠覆了我的观念,山外的生活远比山上好啊!但我应该如何去做呢?
我想起了老爷爷对我殷切嘱托,我想起了自己在老爷爷坟前发的誓,我又一次唤起了自己的责任,我盘坐床上开始修炼。这久已养成的习惯不因换了新地方而改变。
蒙古族取奶食洁白无垢之意,称春节为“白节”。初一那天,妹妹带我到镇子里看蒙古人过春节。现在,蒙古族多数仪式简化了,但春节期间一定会盛装,穿上蒙古长袍,祭天仪式仍然非常隆重,最主要是供奉酒、肉、奶制品,由长辈带着全家人祭天,并在堆积的“敖包”前向西南方向叩拜。接着,开始拜年。由晚辈向长辈叩头敬酒、献哈达,祝愿老人健康长寿,一生平安。镇子里到处能够看到这样的场景。
初二开始,在镇里的蒙古族人按照他们的习俗,老年人互相拜年,或聚集在一起饮酒娱乐,青年人则自动组织起来,或者唱歌跳舞或者赛马射箭、摔跤比赛。歌舞尤为人们所喜爱。他们的舞蹈跳得很带劲,热烈奔放,具有深厚的民族气息。我都被感染了,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蒙古族青年开心地玩着。
我是由此时开始喜欢舞蹈的,那种奔放的跃动,有韵律的跳跃,很是让我兴奋,不由自主地跟着舞动。
爸爸回家了,还带了我去镇上他的朋友家做客。让我知道了蒙古族的待客之道:敬献哈达。哈达是蒙古族日常行礼中不可缺少的物品,而敬献哈达是蒙古族牧民迎送客人对宾客表示尊敬和祝福和日常交往中使用的礼节。
还没到父亲的朋友家,就看见他们一家在门外等候着我们,和他们相见时,主人张开双手捧着哈达,吟唱吉祥如意的祝词或赞词并将哈达的折叠口向着接受哈达的我们,我学着爸爸妈妈的样子站起身面向献哈达者,微向前躬身接哈达,集中精力听祝词和接受敬酒。献哈达者将哈达挂于宾客颈上,宾客应双手合掌于胸前,向献哈达者表示谢意。
可是我不大听得懂他们嘴里说的话,就是对着他们傻笑。妹妹悄悄对我说:“人家说你长得这么瘦小,看不出你是爸爸的儿子。”
“不是爸爸的儿子是什么?”我问自己,想不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看着这边的人都那么粗壮,我真是不习惯。
从山上的道人弟子,重又回到人间,虽然只是在一个偏僻的边陲小镇,对我来说一切是那么不同,什么都要重头学起,重新适应。
首先是气候不适应,这里是内陆干燥气候,具有干旱少雨,蒸发量大,温差较大,风沙多的气候特点,与南方的湿润、冬天不是那么冷有很大不同。作为一个蒙古族的孩子,对自己家乡的气候不适应,或许比较那个可笑。但初到这里,干旱和大风、寒冷,把我的皮肤都冻裂了,吸一口气会冻彻心扉。我是头一次戴起了皮帽子、皮手套,穿起厚厚的羽绒衣和棉鞋。
我向父亲学习在寒冷地区生活的经验,他告诉我:一是保温,二是敢在室外锻炼,提高自身的御寒能力,三就是增加身体发热的能量,像是多吃肉等。经过一段时间的在寒区的生活,我感到保温和多吃肉,应是适当而为的,更多的是修炼和锻炼。锻炼的项目我选择的是长跑,顶风长跑。为减少风吹裂皮肤,我把妈妈的纱巾罩在脸前,又因单军帽帽沿的支撑,纱巾也贴不到脸上。
从到达来乎布后,我坚持长跑三个月,到了春天,算是经受了寒冬的考验。当看着四野萌萌的嫩绿越来越明显,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戈壁,那份天高云淡,比山中的促狭,又是一种风味。